洛陽的幾個市場其實跟長安一樣,都只營業半天。顧念每天都可以舒服的睡個懶覺,等年深早練完畢,沖好澡甚至看完半本書,顧念才悠閑地爬起床來洗漱吃早飯。
幾人第一天去的是離得最遠的西市,沒有長安的西市繁華,東西種類也大同小異,看得顧念興致缺缺。葉九思帶了滿滿一袋小金錠,本想著無論顧念想買什么都由他來買單,結果顧念什么都沒看上,除了最后吃飯,他半文錢都沒花出去。
去南市那天也差不多,幾乎每個店顧念都一臉好奇地進去,然后再興味索然地出來。
“師父,你到底想買什么不然我幫你找找”葉九思怕顧念失望,主動開口要幫忙。
“沒,就是想找點有特色的東西帶回去給阿娘和阿舅他們做禮物。”顧念也不好說自己在找賺錢的門路,只好一邊在心里道歉,一邊往顧夫人和秦染身上推托。
路上的人熙熙攘攘,他腿腳還沒完全好,步子也慢,年深便走在他外邊那側,幫他擋著偶爾擠過來的人,以免撞到。
“那你先挑,實在不行到時候就拿兩匹錦繡莊新到的絲綢回去,保證你阿娘和阿舅喜歡。”葉九思熱心地給出了兜底方案。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看到路邊圍了一群人,走近才發現,居然是一對姐弟在賣身葬父。
女孩大約十五六歲,她原本就長得眉清目秀,哀戚的神色又讓她像雨后芙蓉似的,多了分楚楚可憐的氣質。
男孩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身材瘦弱,似乎還有點怕生,怯生生地縮在女孩兒身后。
男孩身后便是一具蓋著草席的尸體。
一個頭發半白腆著大肚子的老頭兒走過來,抓起女孩的手問東問西,正大光明的吃人家豆腐,女孩拽了兩回,都沒能把自己的手拽回去。
小男孩猛地站了起來,在老頭手腕上咬了一口。
“小兔崽子”老頭吃痛,放開了女孩,狠狠甩了男孩一巴掌,將他揍翻在地。
老頭不解氣,還要抬腳去踹,女孩兒連忙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男孩。蕭云鎧走在幾人的最前面,看到這情形自是不能忍,劈手就把老頭兒拽開了。
老頭兒不禁怒目,對著蕭云鎧道,“她是我要買回去的侍婢,關你什么事”
“巧了,我也想買。”葉九思俊眼微橫,直接拿出兩個小金錠放在那女孩膝前。
兩個護衛站在他身后,瞪視著那個老頭兒。
老頭倒也是有幾分眼色,一見這架勢就知道葉九思不是尋常身份,黑著臉一甩袖子就走了。
顧念的動作慢,等他和年深走到近前,老頭兒正甩袖走開。看到女孩賣身的價格,顧念不禁吃了一驚,兩個人加一塊兒,才賣一萬文。
那邊跪在地上的女孩也被葉九思拿出來的金錠嚇了一跳,連連說用不了這么多。
“收著吧。”葉九思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月南今后愿為小郎君做牛做馬。”女孩拽著小男孩趴在地上給葉九思磕頭。
“月北今后愿為小郎君做牛做馬。”小男孩也學著姐姐的模樣給葉九思磕了個頭,兩人都是明顯的外地口音。
月北顧念怔了怔,這個名字為什么這么熟悉他想了會兒才想起來,鎮南侯和安平侯打了幾年,好不容易打到安平侯老家,卻被對方擺出的千機萬毒陣困住了,后來獻出破陣圖的,就是一個叫月北的少年。
主要是月這個姓氏太過少見,讓人印象深刻。
“那倒不用,拿了錢好好安葬你們阿耶吧。”葉九思家里根本不差人,再說了,即便是國公府的侍婢,也不是常人隨便就能做的。
聽到葉九思完全沒有要她們簽賣身契的意思,女孩驚喜地摟住男孩,又給葉九思磕了兩個頭。
葉九思原本已經轉身想走,顧念卻沒挪步,蹲下身子問了那女孩幾句,得知女孩姐弟兩人是鄯闡府人,更加確定眼前這個小男孩就是幾年后獻出破陣圖的人。
鎮南侯從頭到尾都沒跟年深敵對過,所以,理論上來說,這個小男孩未來也幫助年深推動了平定天下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