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去平洲的時候,顧念也曾經路過這里。只不過那個時候平洲已經近在咫尺,他心心念念惦記著年深的安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完全沒意識到,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就是赫赫有名的山海關。
渝關城之前的守將叫王契,在契丹人南下的時候偷偷開關讓路,本想著在契丹占領中原之后繼續混個位置。沒想到,一路勢如破竹的契丹人居然倒在了長安城下,七萬大軍全軍覆沒。王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人也被重新緩過氣的方曜月殺了。
王契死后,方曜月才派何燦過來執掌渝關。
其實說起來,方曜月能動心思再打平洲,至少有一半是仗著有這座城池做靠山,對他來說,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退回到渝關而已,他有信心,鎮東軍絕對無法攻克渝關。
顧念估計,何燦也是擔心方曜月打平洲失利,會將戰火引到渝關,這會兒才會搶著時間抓壯丁加固城墻。
穿過兩層拒馬布置的簡易崗哨,再走近幾步,眾人就看到了一些挖土挑擔的身影,很明顯,修筑城墻的工程,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這里的督造似乎是按照片區的,每隔不遠就站了個拿鞭子的兵卒,橫眉立目,兇神惡煞的。不過這些人年紀明顯比抓他們的那些大了不少,許多人頭發都白了。
年深迅速掃了幾眼四周,習慣性的確定了幾個崗哨的站位和人數。
“你們幾個,去那邊。”短須男人推搡了幾下,將顧念年深等人連通黎墻,都帶到了一個大土坑前面。
土坑邊有個人正在和泥,旁邊還有兩個草棚,幾個臨時堆出的土灶,上面的大陶罐里似乎煮著米湯,白乎乎。
“別說我沒照顧你們。”短須男人拍了拍懷里的錢袋子,朝他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顧念
很快的,他就明白了短須男人的意思。
這個時代修筑城墻,是用熱的糯米湯澆土和泥,而后再夯筑成型,做成泥磚。
流程主要分為挖土,挑土,和泥,夯筑,砌墻等數個環節,其中最為輕松的活兒,就是和泥。
短須男人收了他們的錢,就順手幫他們安排了這份最省力的工作。
負責他們這個區域的同樣是個老兵卒,皮膚黧黑,額頭和眼角堆著深深的皺紋。他不像別的片區的督造兵卒那么兇,也不太說話,見顧念他們幾個互相認識,便示意他們自己分配一下,把活干好就行。
最后,顧念和吳鳴負責看灶填柴,往土里澆注熱湯,年深和黎墻負責幫忙攪拌和泥,按部就班的行動起來。
一直忙和到小半夜,灶上罐子里熬出的糯米湯已經清得接近白水,他們第一天的工作才算結束。
修城墻是供飯的,老兵卒拎來個籃子,給他們每人發了兩塊巴掌大的干餅。
那餅干得直劃嗓子,黎墻等人皺著眉頭生咽,顧念卻受不住,最后用陶罐燒了半罐熱水,就著碗熱水,才勉強能吃下去。
見顧念恨恨的咬著干餅,一臉郁悶,年深默默垂下了眼皮。他轉身走到老兵卒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老兵卒擺擺手,便讓他走了。
沒過多大功夫,年深就拎著一串麻雀回來了。
吳鳴見到,不禁眼睛一亮,立刻也轉身跑向樹林。老兵卒掀起眼皮看了眼,沒有做聲。
年深將那堆麻雀放到灶坑里烤得焦熟,香味很快就飄散出來,顧念被香味吸引過去,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
年深把火候烤得最好的兩只留給了顧念,剩下的給周圍一起和泥的幾個人分了,給老兵卒也送了一只。
顧念第一次吃麻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餓,反正他覺得焦香焦香的,比起烤乳鴿也不遑多讓。
麻雀個頭小,自然是沒多少肉的,只能添個葷腥味,解點兒饞。年深分完一圈,顧念已經狼吞虎咽的把兩只麻雀都吃完了,正戀戀不舍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上最后那點兒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