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后的動靜,顧念正要回頭,年深長臂攬上去,扶正他的腦袋,“沒事,已經解決了。”
顧念
“時間差不多了,這幾個待會兒交給杜泠審,咱們得再去看看完顏旗達他們那邊怎么樣了。”年深義正言辭地道。
“也是,他們那邊人太多了。”顧念的注意力順著話題轉到了別處。
旁邊的秦染瞥到年深手背上濺到的那滴血,頓時明白了他的處理方式,暗示性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手背朝著那邊晃了晃。
年深了悟,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抹去了手背上的那滴血。
當天早上,他們分六路抓捕到了去周邊幾個主要水源投毒的偽裝災民,再加上那些留在臨時安置所打掩護的,藏在滄州跟定州交界處的那座矮山里的,一共抓到了五千余人。
經過分別審訊,很容易就大致拼出了這些人的經歷。
滄州城位于定州城東面,距離大約有四百里,算是各城中離這邊最遠的,再往東十里就是渤海。
滄州的地方官姓施,算是附近這些州縣當中難得的比較正直的好官,地震后在第一時間就上報災情,開倉放糧。
他跟駐守當地的鎮東軍關系也不錯,災后迅速組織起了一支由城內沒受傷的百姓和當地兵卒組成的救援隊伍,在廢墟中救人,盡己所能的救助受災的人。
地震后,滄州因為距離震源相對遠了些,受災程度比定州和恒州要輕上一兩成左右,但滄州的面積是附近這些城池里最大的,所以需要救助的地點不但多,需要奔波的路途也遠。再加上救災沒日沒夜的,幾天下來,救援隊伍便疲憊不堪了。
就在那個時候,他們遇到了余震,傷亡慘烈,大半支救援隊都折在了里面,其中甚至還包括那位跟他交好的鎮東軍頭領。
這個時候便有人站出來埋怨滄州縣的那位施縣令,說如果不是他組織大家去救人,最起碼那些救援隊的人不會白白死掉,尤其是其中還有不少普通百姓。
部分家屬跑到縣衙去鬧事,施縣令便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分發給那些人算作撫恤的費用。
然而,也因為這樣,等到后面幾次余震再發生的時候,他已經無力再救了。
糧倉內的糧食早就發光了,上頭調撥的救災銀糧遲遲不到,他自己的錢全部都拿去賠償了,再也拿不出任何多余的銀錢救援受災百姓。再組織救援隊,有前面血的教訓,更是幾乎沒有百姓肯去,只有剩下的那些鎮東軍還肯賣他面子,會繼續撥些人過來幫忙,但他們的人先前已經折損了大半,還有駐防巡守的任務,能額外抽出的人手已經極為有限。
施縣令便只好自己也帶著縣衙衙役和仆役去救,但人少力薄,收效甚微,跟偌大的受災范圍比起來,幾乎跟那些毫無動作的州縣沒有區別。
施縣令憂慮成疾,病倒在床,連最后那點微薄的救援也做不到了。滄州境內一時間哀嚎遍野,尸橫滿地,民不聊生。
滄州之前開倉放糧時,有些閑漢借機平白撈了不少好處,他們以三個人為頭目,其中之一,便是胡山,另外兩個分別叫做趙橋和王耐。胡山以前在藥鋪做伙計,最后察言觀色,趙橋原本是個屠夫,一把子蠻力,王耐讀過些書,算是眾人中最有文化的。
后來沒糧之后,這些人便怨聲載道的,整日聚在一起大放厥詞,懷疑是施縣令私吞了。
恒州災民暴動的消息傳到滄州,胡山等人便愈發覺得自己之前的懷疑有道理,否則為什么恒州有救災的錢糧,他們滄州卻沒有
三人成虎,十夫揉椎。那些受災的百姓原本就滿腔怨氣無處發泄,在胡山等人的有心挑撥和恒州傳來消息的佐證之下,愈發憤怒。他們便秘密開始組織人手要去找施縣令算賬,一來二去,居然聚集了三四千人。
當地的駐軍聽到了些風聲,擔心這些人對施縣令不利,便派了些人手到縣衙保護。哪知道這個好心的舉動又被那些人編排成了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