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正。
初冬的幽州城,涼意襲人。
刺骨的寒風卷著碎金樣的樹葉打著圈兒飄落在皇宮門口的水泥大道上,敲碎了一城的寧靜。
夜色之中,皇宮便門悄開,大批黑影策馬而出,迅疾如風地奔向四面八方。
年深帶著人直奔城南,他的目標就是那撥疑似陸家的余黨。
搬遷入城之前,葉九思就已經派人嚴密監控著這撥人的動靜,準備順騰藤摸瓜,揪出他們所有的同伙。
狡兔三窟,這些人總共買了大大小小七座宅院,分散在城內的大半區域,甚至還在東西兩市各租了一個鋪面放置眼線。
他們的行事作風也異常小心,所有的宅子里都養了數條機敏非凡的獵犬,一旦有人靠近,便狂吠不止,連吳鳴都有些頭痛。為避免打草驚蛇,小世子只得命人監視時盡量少靠近那些院子,同時也將跟宅院和那兩個鋪子有所接觸的人全部列入了徹查名單。
這些日子經過逐一的排查,最終鎖定了城內外十余撥分別負責準備材料,制作炸藥以及分頭攜帶安放的人手。為保證安全,葉九思還讓墨青幫忙仿造了一批假貨,偷偷將那些做好的炸藥包全都換掉了。
同時負責監控的人也在七座宅院中挑出兩座人員出入最頻繁的,分別坐落在千梓街和萬里街,按照他們的推測,指揮行動的人應該就藏身其一。
為避免驚動宅子里的人,離著千梓街還有三個街口的時候,年深便帶人提前下了馬,徒步前行。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到隔街相對另一座宅院里跟負責監視的人會合,大致確認了下入夜之后對面的動靜。
派人藥倒前后院的狗之后,年深帶著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進去,沒給對方任何發出求救信號的時間。
這座大宅內一共藏了百來人,都是死士,齒間暗藥,動手的時候死了大半,一見逃出去無望,剩下的那些紛紛咬開了毒丸。
“公子,我們來了。”那些人口吐黑血,頃刻間倒伏滿地。
年深眼疾手快,卸掉了跟他對招那人的下巴,那人才沒有死成。不過問了幾句,他很快就失望了,對方的武功和心態都太差了,明顯只是個執行者。
他放到現在才動手,就是怕這些亡命之徒以死求脫身,讓已有的線索斷掉。既然這里沒有真正的指揮者,自然也問不出有用的消息。
將善后的事情丟給原本負責監視的那隊人,他帶著手下的人直奔萬里街的另一座目標宅院。
抓捕時他刻意試探了下,發現這座宅子里的人依舊是執行者,唯一的收獲是發現張封在蠟丸里的還沒送出去的密信,信上只有七個字,申正后響箭為信。
為了保證不走漏消息,這封蠟丸估計是要到天亮之后才準備送出來。
保存蠟丸的人也算是條硬漢,雖然被卸了下巴無法吃毒藥,卻也硬挺著什么都沒說。
更可怕的是,他們搜遍全院,愣是沒有找到那些原本應該堆在院內的假炸藥。
這些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在監視的人眼皮子底下將炸藥運走了
負責監視的人立刻跪了下來,“主上,小的們真的盯得很仔細,每日出入的人員,可疑人等,盡皆跟蹤上報了。”
“不可疑的呢”
那人愣怔了下,不可疑的
年深皺眉道,“你們認為不可疑的人有哪些”
“就那個每日清晨都來的傾腳工,還有巷口酒肆常來送吃食的那個伙計。”那人囁嚅著道,額間頓時冒出了冷汗,仔細想想,這兩人雖然跟整條街的人都有接觸,卻未必沒有是同黨的嫌疑。倘若對方借著這兩人其中之一將消息轉過一手再傳出去,恐怕就避開了他們的監視。伙計的提盒,傾腳工的車,也都可以藏東西。
“圣人,我立刻跟他們一起去找這兩個人。”旁邊的韓嘯也意識到了問題,立刻道。
時間緊迫,年深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去,又拿著半枚蠟丸,來回掃了那張紙幾眼。
現在既然時間是未正,那就代表拿紙條的人,之前很有可能沒機會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