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擠進人群時,率先瞧見的是一片血跡,柯淼就躺在車底下,半個身體露在外面,臉上是血,大腿往下血肉模糊,像個破碎的娃娃。
沒人敢上前,也沒人敢查看她的情況。
沈黎腿軟地幾乎站不穩,眼淚刷地就滾了下來,她慌不擇路地沖到了柯淼車前,同樣不敢碰觸她的身體,只抖著手小心翼翼去碰她的臉,顫聲喊著她的名字“淼淼,淼淼”
女孩的齊耳短發被血跡黏在臉上,鼻端也全是血,她輕輕撥開她的頭發,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時喜極而泣,沈黎摸出手機,飛快給醫護人員打了個電話,將詳細地址說了一下,醫護人員還得三四分鐘才能趕來。
秦銘宇也在學小提琴,跟柯淼一個培訓班,瞧見沈黎,他也下了車。司機將她的箜篌送來時,救護車正好到,秦銘宇接住了她的箜篌,陪她一起去的醫院。
車上,醫生給柯淼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下車后,就將她推進了手術室,醫生對沈黎說“初步判定需要幾個手術,盡快聯系她的家長吧,需要家屬簽字。”
柯淼是單親家庭,她爸爸在工地出了意外,在她小時候就走了,沈黎只有她家的電話號碼,根本沒有她媽媽的手機號。
秦銘宇給戶籍科打了個電話,報了柯淼的情況和信息,才查出柯淼媽媽的手機號,她單休,已經到了公司,打車過來,最快也得四十分鐘,柯淼的情況又實在危急,她跟醫生協商了一下,讓沈黎代簽的手術同意書。
沈黎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無意識咬著自己的手指,手都咬破了也沒發現。
秦銘宇也不知道怎么勸她,電話響起后,他按了電梯,在一樓大廳瞧見的顧景淵。
顧景淵一路飆車趕來的,耳朵凍得通紅。
秦銘宇拍了拍顧景淵的肩膀“她在三樓右拐第一間手術室,我已經報了警,還第一時間給我外公打了電話,如今在手術室的,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會努力救回她,我還有課,先走了。”
顧景淵點頭“謝了。”
秦銘宇拍了一下他“跟我客氣什么”
他走后,顧景淵去了三樓,一瞧見他,沈黎的滿腹慌張和恐懼,似找到了發泄口,眼眶微微紅了,一顆眼淚順著白嫩的臉頰砸了下來。
模樣惶恐又無助。
顧景淵心臟收縮了一下,將女孩的腦袋,壓到了胸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怕,她吉人自有天相。”
她小小的身體,在他懷中輕顫著,控制不住地發抖,一閉眼就是滿地的血,耳邊也是行人和醫生的聲音“太慘了,撞到后,直接從身上碾了過去,下半身估計被碾成了兩截吧就算救回來,肯定得癱”
“內臟破裂,多處骨折,動脈出血”
沈黎的眼淚一串串砸了下來,幾乎不敢去回憶她渾身是血的模樣,貨車那么大,壓在她身上,她該多痛。
顧景淵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僅聽到秦銘宇的描述,他渾身都一陣涼意,何況親眼目睹的她。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他輕撫著她的背,安撫著她臨近崩潰的情緒。
沈黎渾身都在抖,恐懼緊緊縈繞在心頭,怕她失去雙腿,更怕手術失敗,她無助地像個孩子,砸下來的眼淚不一會兒就弄濕了他的衣衫。
柯淼的媽媽就是這時趕來的,她雙眼通紅,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淼淼,淼淼怎樣了”
沈黎心臟一陣收緊,她慌亂擦掉了自己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