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樹笑了笑。
張杳轉身離開。
溫辭樹開車門,準備彎腰進駕駛室,張杳忽然大喊了他一聲。
他轉身,只見張杳露出八顆牙笑“哥們兒,我等著喊喬棲一聲嫂子。”
溫辭樹眼睫被風扯動,情緒在眼底化開。
他緩緩一笑,沒說話,彎身上車。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打開常收聽的電臺。
聽了一會兒許巍的歌,節目進行到聽眾來電環節。
第一個聽眾的留言,讓他沒辦法再繼續行駛。
“我想點的歌是楊丞琳的匿名的好友。今天我暗戀了七年的女孩出嫁了,現在我從喜宴上獨自回家,內心五味雜陳,我想對所有人說,勇敢一點吧,看著喜歡的人嫁給別人,真的太難受了。”
溫辭樹找到可以停車的地方停了下來,靜靜在車里坐了很久。
靜默之中,在后視鏡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喬棲和一個男人。
溫辭樹等他們坐下,才看清,那男人是段飛揚。
他們坐在街角的露天酒吧喝酒。
喬棲還穿著剛才見面時穿的衣服,拿著酒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段飛揚起身去奪她的酒瓶,似乎是在勸酒。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上學的時候,他經常在校門口看到喬棲一伙人吃路邊攤,段飛揚也在其中,他們在一起總是很熱鬧,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笑不完的事。
想到這,溫辭樹眼睫顫了顫,若有所思。
那個夜晚,喬棲喝醉,也是段飛揚給送回家的,后來去賓館,她口中呼之欲出的也是他的名字。
溫辭樹閉了閉眼。
他感到嫉妒。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因為從前看到她身邊形形色色的人,他會只感到失落。
他不能騙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以前咬咬牙能放下的事,現在放不下了。
大片大片橙紅色的余暉照在他的臉上。
他像是在發呆,也像是在回憶很久之前的事情。
就這么一直坐到太陽落山。
當最后一片火燒云,像熄滅的火把,消失在眼前的時候,他撈起中控臺上的手機,給喬棲打了一通電話。
遠遠看到喬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之后,她茫然的抬起眼瞥了段飛揚一眼。
隨后才點接聽。
溫辭樹沒等她說話,在聽到她呼吸的那一秒,他就告訴她“我同意了。”
喬棲的呼吸聲明顯變慢。
然后她起了身,走到圍欄旁邊,揪著一顆還沒亮起來的小夜燈,問“你確定嗎”
溫辭樹一動不動看著她,語氣還是那么云淡風輕“明天你到我辦公室來,我們聊一下結婚的事情吧。”
喬棲先是很沉默,而后勾唇一笑“好哇。”
晚風里,她笑得如此肆意。
溫辭樹貪戀的看了一會兒,余光又掃到段飛揚,發現他正含笑看著她,似乎是在問“你笑什么呢,這么開心”
喬棲雀躍的走到座位上,眉飛色舞講著什么。
溫辭樹在這一刻移開視線,驅動了車子。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喬棲。
我也是。
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間。
開始由你決定,公平點吧,結束的權利,要掌握在我的手里。
暮色徹底降臨。
卻有一顆閃亮的星,遙遙掛在天上,給人以指引。
喬棲喝得半醉回家,得到了溫辭樹的口信,她本以為會睡個好覺。
誰知竟失眠了一整夜。
這一夜她反復感嘆于自己的荒唐,又不斷原諒這份的荒唐。
結婚這個決定太過兒戲,她問自己后悔嗎
奇怪的是她竟不曾后悔。
或許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吧。
身似倦鳥,漂泊而已,在哪棵樹上棲息并沒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