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喬棲徑直來到喬橋的病房。
那會兒高成彥一家人都回家了,喬育木守著奶奶,而羅怡玲守著喬橋。
喬棲推門進去的時候,羅怡玲恰好要去打水打飯。
等羅怡玲走后,喬棲坐在喬橋床沿,微笑望著她“你現在怎么樣”
“疼唄,麻藥早就散了。”喬橋笑。
喬棲無聲扯了抹笑“我來就是想問問你,又生了個女兒,還要繼續嗎”
喬橋悲戚,眼淚從眼角落下。
喬棲神色如常的替她把淚珠拭去“坐月子,別哭,容易傷眼睛。”
喬橋卻忍不住,邊哭邊說“不生又能怎么辦呢。”
喬棲的心涼了一片。
喬橋說“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讓我離婚,可是妹妹,婚姻和生活都不是那么簡單的,離婚就是社會關系的割席,家庭的動蕩,血緣的舍棄離婚小孩子會不幸福的,離婚了也不見得能找到更好的。”
講到這喬橋的聲音猶豫了很多,可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何況現在是我生不出兒子”
“你不要說了。”喬棲從床上站了起來。
她自上而下俯視著喬橋,本有一肚子苦口婆心的話可以說,最后卻只是一笑“姐,我尊重你。”
她誠懇的說“我也真心祝福你。”
說完,她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她會真摯的尊重喬橋的決定和命運,也真誠的祝福她能夠得償所愿。
但她不會再關心她,不會再幫助她,不會再有憐憫,正如不會再有愛護。
生而為人,總要經歷許多傷口。
有些小傷小痛,咬咬牙就過去了,還有一些疼痛,注定要刮骨療毒,有麻藥還好,沒有麻藥,只能自己挺過去。
還有些乍看無傷大雅,實則會潰爛的暗瘡,唯有剜去血肉,才能得到真正的治療。有些人怕痛,用麻藥止疼,以為麻木了傷害就不存在,卻不想瘡口越來越大,直到整個人生都開始變爛,散發陣陣惡臭。
喬橋甘愿做后者。
那么喬棲只能離她遠一點,不想自己身上也染上臭味。
奶奶說的沒錯,知道情分已盡,她會放手。
坐上電梯,凝視著那句“不要女王的虛幻王冠,要婦女的真實權利”的標語,她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心里的想法更加堅定。
走出醫院,喬棲遠遠看到溫辭樹還站在那里。
他真的像一棵樹一樣,和路燈站在一起。
他是如此的高大、挺拔、強壯,路邊的樹木忠誠地護衛著長長的馬路,而這棵溫辭樹,守護的是她。
喬棲不愿意去想愛情中的權衡利弊,拉扯較量了。
她只知道這一秒再沒有人比他對她更好。
這份好不是假的,管他是同情還是別的什么呢,她只知道,她很需要這份好。
她走過去,問他“想吃什么”
他說“我都行。”
她笑“那要不就到附近吃炸串吧,我請。”
他沒客氣“好。”
她說“你不問問我跟我姐說了什么”
溫辭樹本身是想說,如果你想說,不用問就會告訴我,可要是不想說,我多問不過是徒增你的煩惱。
但最終他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想了想問“都說了什么”
她長長的,如嘆氣般的“嗯”了一聲,才說“總之,這個家我待夠了,除了奶奶,沒什么能留住我。”
提起奶奶,她眼神驟然變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