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是一處偏僻,且充斥著殺戮的地方。
也絕不是一處隔絕的島嶼。
這個地方,已大大出乎了殤沫的預料。
在殺了來人帶來的七八個隨從后,是誰也絕不會再跟著來人走的。
就算是走,也一定是做好了最差的打算,不是要完全毀掉對方,就是想完全毀掉自己。
或許,殤沫也不曾認真想過,為什么要跟著來人走。
他只是在來人的話語間、眸光中,尋找到了那么一點點信任的感覺。
這感覺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像極了男女間的一見鐘情,更像極了一見鐘情后的夜晚,魂牽夢繞。
這亦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如來人那般奇怪。
遠處,稻穗在烈陽微風中搖曳,這是一種米粒細白的稻穗,卻也有一望無際的遼闊。
孔雀與珍珠雞在田間穿梭,沒有人會在意它們屢屢低下頭在啄著什么。
周邊沒有成片的椰林,反倒是有幾顆散落的檳榔樹,但若將所有散開的檳榔樹全聚集在一起,也絕可以成林成陰。
眼前,是最不起眼的屋舍,就算是大明朝最不起眼的茅草屋都要這它大氣一些,可就是這最不起眼的屋舍,卻布滿了殤沫的周身。
倒掛鳥、五色花斑鳩、檳榔雀、綠斑鳩時時啼鳴,更有罕見的白鹿與白猿被人圈養著,再往深處走,更多的則是豬羊牛馬雞鴨。
但這里卻沒有驢,亦沒有大白鵝,這兩個世間最美味的佳肴,竟和這里毫無關系。
更使殤沫感到怪異的,也便是這里的人,這絕不是綠林匪寨,只因無論是人們臉上揚起的笑,還是相互問候的柔語,都絕沒有一絲霸道與強勢。
這兒,仿佛是僅有的天堂,至少與那些長相丑異,以螞蟻、昆蟲、蚯蚓等為食的鬼怪要強上上百倍。
這里也沒有商販,只因人們的雙手間,永遠或多或少地捧著各式的水果,就好似能買到的人人都有,能販賣的人人也不缺。
然,這里卻也并不是別處,只要殤沫與柳韻錦再走上幾百步,就能見到鄭和與王景弘,只因這便是滿者伯夷王居屋宇的所在。
雖離王居屋宇不過只有幾百步的距離,但卻是殤沫與柳韻錦之前沒有發現的村落,或許是因為這座村落還要比王居屋宇偏南方一些。
可,來人將他們帶到這里,又豈能有勝過他們的把握呢
就算他們被上千人圍著,只要緩緩向王居屋宇的方向退防,一旦遇到上了岸的大明精銳將士,再多人也是無用的,更何況暮云煙也在那里。
“這就是你要帶我們來的地方”殤沫已在笑,帶著些許譏諷的笑,“或許,你也是時候告訴我們,你是誰了。”
“你為何要笑難道,你已經確定我贏不了你了嗎”來人回瞥著殤沫,眸光深邃且幽暗,“或者你若知道我叫什么后,你便也絕笑不出來了。”
殤沫說道“那你叫什么”
來人回過眸子,“我姓蕭,蕭鳳逸。”
殤沫聞言,果然已笑不出來了,不但笑不出了,也已完全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