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更烈,海風卻更涼。
殤沫太需要海風的拂過,只因每次吹過,都能體會到從頭到腳的涼意。
但,盡管如此,他的額頭與臉頰仍有止不住的刺熱感。
柳韻錦也仍在坐著,且是閉著眼,依舊坐在那海舶之高的瞭望臺上。
這也使得已站立許久殤沫,不免露出些許焦急之色來。
可,他卻至始至終都未曾有任何言語,從再次登上這艘海舶主艦之上到現在,都選擇默默地站在柳韻錦的身側,靜靜守著。
因為,他知道,他絕不能開口,更不能去喚柳韻錦。
只因,他已看到,且看得很真切,一團團白凈的光亮正從柳韻錦的頭頂升騰著。
他是見過這種比雪還要白凈的光亮的。
這猶如白色海棠花一般的光亮,正是在武當之巔時,素婉嫻從大殿廢墟中赫然站起后曾發出過的。
他不但不敢說話,就連呼吸也便得小心翼翼的。
然,他也并非什么都沒在做,全身的真氣已在他體內游走,每當全部聚集在掌心中時,又不得不讓聚集的真氣再次游散至全身各個經絡。
就這樣,他反復了多次,但他始終沒有停下真氣的運行。
只因,他再怕。
若說,這世上還有殤沫怕的東西,那么一定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武功,亦不是什么兇猛狠辣的生物,而是人,且是他在乎的人。
他看重柳韻錦,正如看重他的性命一般,甚至比他的性命還要重。
他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任何人都會對未知的領域感到恐懼,更何況這未知的力量,或許已絕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但,他還是只默默地站著
“你聽到了嗎”
柳韻錦突然開了口,她的聲音平緩且輕柔,嘴角亦揚著微笑,這是一種很享受的感覺。
而這種享受感覺絕不是美味佳肴與珠光寶氣能夠帶來的,她的容顏上也根本無一絲癡戀,而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神態。
在這種神態下,能夠使人不去貪戀,且還能露出享受的感覺的,也唯有自然。
大自然有太多的奧妙,而每個人亦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
身側的殤沫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就算他已展露出了詫異的神情,眸光也聚集到了極點,仍是就那般靜靜地站著。
他并非心中沒有疑問,只是他想更加確定一些,是否他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就要在這一刻出現了
“風的韻味方才岸邊的哨聲,竟能引起風的共鳴”
殤沫聽著柳韻錦的話,但身子卻向后退了幾步,他張開了雙臂,雙腿了似弓非弓著,展開了攻勢。
他凝視的方向,已抬至了半空。
只因柳韻錦也已冉冉升起,她仍閉著眼,嘴角亦抹著微笑;她的雙臂自然垂下,手掌卻微抬翻轉,掌心朝向著殤沫;她的雙腿也很自然地垂著,但雙腳卻向下傾著。
突然,她的身體在空中緩緩旋轉、側動著,好似一片葉子在海風的吹動下,搖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