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汪洋,腳下起伏不定,就連懸在頭頂的天際都成了另一片海域。
那時而云卷的白棉,變化著形態,彰顯著奔狂,卻使得眾人甚感不適。
這天際,本不應是讓人感到不適的所在,但在海舶之上的人們卻也實實在在的胸悶著、頭眩著。
海上,浪涌很大,卻無強風,亦無強雨。
碧海晴空下的浪涌翻滾,本也是出航在海上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身處在海舶之上的人們,卻也感覺到有些不同。
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似海中有一磅礴大物,在來回翻滾著身子,卷動著海水
“海中好似有莫名的強大吸附力”
鄭和停下了來回環視的眸光,赫然定神,“這不同于平日里的浪涌,但也不是景弘你說的吸附力,而是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在實實晃動著”
王景弘連連端平手中羅盤,朝海舶下望去,湛藍的海水依舊如藍天碧玉,卻也頓時讓他細思極恐起來,“莫非,我們現在始終在原地沒有向前移動過”
“不,我們仍在向前航行,只是航速極慢,”鄭和跨步走到掌旗官身旁,“傳令下去,全速前進”
眾海舶在鄭和的一聲令下,卯足了全力,全速前進著,在這樣的狀態下,海舶似也平穩了不少。
此時,暮云煙朝鄭和投向欽佩的目光,卻也忍不住有些想要作嘔的身體反應,他緩緩拿起兩盞茶水,這是他親手泡制的,可不料茶水仍有微晃感,他瞬間移開了眸子,向一側瞥去。
通常,人們在目視任何來回晃動著的物體時,大多不會感覺到有什么不舒服感的。
可,越是微晃,小到不能再小的晃動間,卻能使人的視覺神經發生極強的暈眩感。
更何況,他還在本就不算穩當的海舶上。
“鄭大人,飲些茶水壓一壓吧,”他又將另一茶盞遞向了王景弘,“景弘兄,你還好吧你也飲著吧”
“為今之計,我們要盡快上岸,”王景弘接過茶盞,來不及飲用,便戟指一方,“就是這個方向,按照羅盤的這個方向,應是南浡里無疑。”
“南浡里”暮云煙,驚道。
王景弘緩緩飲著茶水,緩緩道“是的,南浡里。南浡里國,東接黎代,西與北臨大海,海中有帽山,山之西是南浡裏海;國南邊是山,山之南又臨海,盛產真香。”
“真香真香”鄭和若有所思間,又欲言又止著。
突然,他眸光一亮,喝道“對,就是南浡里了。傳我令,全速向南浡里航行。”
“不是,兩位大人你們所言的南浡里國到底在哪啊那里的真香又與我們有什么關系呢”暮云煙,踮腳遠眺著,“就算那真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可這前方除了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啊”
“哈哈哈,云煙兄,莫急。”王景弘淡笑間,拍了拍暮云煙的臂膀,再次抬臂指去,“以我們現在的航速,永不了多久,你便能看到凸顯出來的山體了。而鄭大人所言的真香,并非是真香的本身,而是那南浡里國的帽山上既盛產真香,也定然會有不少香氣獨特的草藥的。”
“香氣獨特的草藥哦我明白的,大人的言外之意是可以在那里找到很多治愈暈船的良藥在這茫茫大海之上,你們還能如此準確的辨別出來方向,真是讓人佩服啊”暮云煙癡癡凝望著向前,“多希望能快一些看到那山體啊”
一旁,柳韻錦盈盈一笑,散落的裙擺輕拂周圍,自然皺起、展開,端坐之下,她雙臂輕柔緩抬,如玉的手指漸落在琴弦之上,“到南浡里固然是需要些時辰的,可韻錦的琴聲卻是不需要時辰的。”
話落間,琴弦動,琴聲起。
殤沫緩步湊上,與她暖心一視,淡笑持續。
只見,他坐落一旁,拿起一杯茶盞,側身遙望空際,眼簾已似閉非閉,腦袋也已似晃非晃起來。
突然,巨大的海舶猛然一頓,航速赫然降下,只聽陣陣作嘔聲后,數百艘海舶在一瞬間錯落出了距離,王景弘一個飛身奪下掌旗官手中的旗子,向瞭望臺登去。
暮云煙一臉驚容,望著王景弘的一舉一動,“這這怎么回事”
一旁的鄭和也凝望著王景弘的背影,卻沒有發出任何言語
海舶上的所有人,此刻都沒了任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