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需要一根一根的吃的,現下的冷溶月也在一根一根的吃著面。
她輕挽起手中的竹筷,將面一條條吸入口中,她只吃面,從不喝湯。
她從小都是這樣去吃面的,無論煮面的湯多么鮮美,她都不會端起碗去喝上一口。
在她的眼里,吃面就是吃面,是不需要喝湯的。
她的這一吃相,也讓念順夫人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這笑意發自內心的暖,就好似在冰冷的漆夜中找到了唯一的一盞亮光,而這亮光卻又是愛不釋手的所在。
“你還是這般,絲毫未變,”念順夫人柔聲說著,“打小你就不愿意喝上一口湯,但恰恰面湯才是最美味的。”
“既然母親說湯美味,那么溶月就喝上一口。”冷溶月剛要捧起面前的碗,卻又被念順夫人攔了下,她在冷溶月的手背上輕輕一點,輕輕道“未變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你又何必非要喝上一口湯呢”
“是啊,未變的,當然是最好的不變的人,不變的物,也是這世間最值得留戀的東西,”冷溶月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碗,緩緩嘆了一口氣,“他真的變了嗎”
念順夫人瞬間出了神,好似在剎那間陷入了沉思中,她當然知道冷溶月口中的他,指得是誰。
只是,這個“他”好似真的已變得陌生,且難懂了。
良久之后,念順夫人的臉上又露出了一抹淡笑。
這是充滿著回憶的淡笑,也是對于曾經的故府甚是暖心的一笑,“他之前也是一個暴躁之人,有著誓與天下爭雄的壯志,他的手下從未有過憐憫,他的足下也從未有過退怯”
“在溶月的眼中,師父他恰恰與母親說得截然不同,他雖有威嚴,但和氣且謙遜,大度且開明,他不會因為門人的吵鬧而責備,也不會因為門人的爭吵而生氣,”冷溶月緩緩地說,“他總是帶著笑、含著笑,用那平穩得不能再平穩的語氣,與門中的每個人去說話,甚至在勸和門人之間的紛爭時,依舊是那般得和顏悅色。”
“人有時的變化,也有好的一面。世人都去辱罵著變了得人心,但我卻很欣慰能看到變了得他,”念順夫人緩緩站起,向窗臺走去,好似想要捕捉住曾經的點滴,哪怕只是一個回憶中的畫面,“可如今,他好似又變了”
“如今,他這再次得變化,已讓母親你覺得陌生了嗎”冷溶月急促道“幾日前,你看到得師父故遺名,到底是怎樣的”
“已是面目全非的故遺名了”念順夫人背對著冷溶月,喃喃著,“還是那張臉,沒有一絲變化的臉,但走路的姿態已少了曾經的穩健與威嚴;身上的氣息也沒了往日的親和與溫暖;說話的聲音也已更加滄桑、老邁變化最大得,則便是他身上的武功修為”
“武功修為”冷溶月一臉驚容,緩緩靠近念順夫人,“師父的武功修為又精進了嗎”
念順夫人緩緩轉身,對著眼前的冷溶月緩笑著,“不是精進了,而是深不見底比昔日武功天下第一時的他,更加深不可測。”
“連母親都感受不到他的武功修為到底有多深嗎”冷溶月追問道“師父的武功難道不是一向都很強的嗎”
冷溶月是知道,高手與高手之間,的確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內力變化的。
無論是劍氣,還是功力,其實,在一開始決斗時,便已能知曉強、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