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銷金獸。
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昨夜驟雨,一曲醉花陰,哼散雨霧多愁。
朝霞初露,卻被層云擋,淺藍嵌空,物絕漸微冷。
涼風幾許,帶來了岸邊孩童嬉笑,拂動了柳條弄波。
粉荷初點,葉蓮霸池,將污濁奮力掩蓋,留下清香澹澹,凝神靜氣。
“繡芙蓉”的茶香已飄至塘上,與蓮香纏繞,隨風遠散。
已然分不清何為花香,何為茶香
輕舟抵岸,柳姿輕盈,一只潔白繡著蘭花的繡花鞋,伸出船篷,緩緩走上石階。
閣樓間,稀步緩移,看似常態的步伐,卻已然置換了心境。
數年前的少不更事,貪圖爭艷名利,漸漸褪去。
已留下的是那沉穩、靈動的容顏。
誰人,不會在滄桑中質變
這是一個不再憧憬的年歲,亦是一個懂得冷暖的歲月。
她想如冷溶月那般奮不顧身,追求所愛,卻無冷溶月的才智與運籌帷幄。
她沉穩的外表下,依舊有著一份膽怯,亦免不了不知方向。
容顏上的灑脫,遮蓋不住步步為營的心緒。
雖,“雪舞扇落”、“漫天花雨”、“五絕神針”、“沾花蝶舞”這些絕學早已貫通,仍掩蓋不住略微的自卑與不自信。
也許,她希望被人認可,但她絕不是想讓任何人都認可,而是只想讓在乎的那人認可,罷了。
可,在乎的那人是誰
誰,又值得她去在乎
摯愛,是每個少女都期待的夢境。
可,這夢境,時而可觸,時而不及。
她那驚鴻一瞥,可換目光無數。
逢場作戲的情話,她已然厭惡。
日日相見的賓客,雖百般依順,看似疼愛不疑,卻在一夜之后便會露出些許嫌棄。
昨日的賓客,就好似只想聞盡花香,卻又怕被花刺扎傷一般得小心翼翼,不愿沾染。
她知道,這樣的小心翼翼,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心翼翼,而是,男人們更愛自己的表現。
然,男人們的句句相思,句句說辭,看似體面,卻又時時鈍痛著她的心田。
她已掌管“繡芙蓉”酒樓多年,坐落在應天府最繁華街道中的這座酒樓,也應是看盡世間所有百態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