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上了船后,他就無需再提心吊膽了,畢竟,江月門的人早已在夜幕前離開,他已成了這艘船上的唯一生命。
他摘下了懸掛在船閣門窗上的一水葫蘆,轉身靠下,盤坐下來。
一個人,一只船,一明月,涼涼秋風,薄薄煙霧,坐靠船閣,拎曳著一葫蘆。
他緩緩地飲下一口葫蘆中的水,驟然間翹起了嘴角,他應是猜對了這葫蘆中絕不是水,而是酒。
在這樣的氛圍下,他需要一壺酒,也恰好是一壺酒
月已高懸,霧已漸散,壺中酒也已滴盡,沒人知道他已坐了多久,也沒人知道他為何要來到這艘八寶玲瓏船上。
他好似也忘了來此的目的,只是無睡意,漸覺冷。
寒冷,是每個人都能夠清楚感受到的,這好似也印證了世間冷暖知多少的句子。
他已緊縮,蜷起了雙腿,雖然他只有一條臂膀,但還是繞在了膝蓋上,抓緊了另一側沒有胳膊的衣袖上。
或許,他該回到船閣中了,在這樣的秋夜,能夠找到一處棲身地,一處帶著暖意的遮擋處,已是大大的幸運。
可,就在他起身之時,便驟停了身子,他的腦海也從空白中覺醒,瞬間記起了為何要來此的原因來
那是幾天前,本在這艘八寶玲瓏船上看守柳若錦的他,突然被一個絕艷的紅衣女子吸引住了眸光。
連日的寂寥,能夠遇到一個絕艷的女子,對他來說,也絕對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整日守著的另一位絕艷的女子,他是絕碰不得的。
因為,這女子便是柳若錦,有些錯綜復雜的關系存在,他也不想惹下麻煩,更不想送命。
新出現的這個絕艷女子,不但比柳若錦年輕,更比柳若錦水靈,就算她們二人都是絕世的傾城女子,上了年齡的也是永遠比不過年輕的。
更何況,那位新出現的絕艷女子,還對著他展露了笑顏,而,展露笑顏的過程,也甚是美妙。
那是在過了午時的秋色下,不冷不暖的微風中,一襲紅衣從湖面上掠過,回眸間恰好與他相視,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澹澹的、柔柔的對著他笑了起來
這笑很長,長到紅衣女子消失在湖面前,都在笑。
這笑很暖,暖到只要看上一眼,心里就能綻開了花,再也無法忘懷。
于是,他追了上去,他自認他的輕功還算可以,不但可以,且在這江湖上他著實也是一位高手。
但,他卻跟丟了,落在岸邊的他,已找不到紅衣女子的身影,他的內心也莫名的沮喪起來沉沉的,心如死灰的沮喪,就好似一個孩子突然得到了一塊糖,可這塊糖又莫名其妙的丟了
且是在他手上,丟了
他接到的指令,是看守好柳若錦,這也使他注定不能在岸邊多做停留。
然,就在他剛要轉身,想要重回八寶玲瓏船上時,那位紅衣女子竟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后,還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他在轉回身子間,眸中也逐漸閃動起了光亮,那是失而復得的光亮,亦是重新接觸到暖意的光亮。
薄薄的暖意,薄薄的心跳,薄薄的羞澀,薄薄的傻笑。
“應蕭索”那女子喊出了他的名字,也逐漸將他心中所有薄薄的好感打破,“你是應蕭索嗎”
這世上,能夠輕易呼喚出他名諱之人,本就不多,他不但久久未在江湖中走動,且在他從多年羈押的地牢中走出后,亦沒有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