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水,乃是武夷巖茶中的大紅袍。
殤沫之所以將眸光全凝向茶水中,正是因為這大紅袍,已然可以說明屋閣內的富貴奢華。
真正的富貴之人,也往往不會去注重一桌一椅,更不會去注重一畫一裝飾,而是,只會去注重細節。
要說,這大紅袍有什么特別之處,倒也真有一段故事。
傳說,明朝初年,有一位趕考舉人路過武夷時,突然發病,腹痛難忍。
當時,有位來自天心巖天心寺的僧人,便取來采自寺旁巖石上生長的茶,泡給他喝。
沒曾想,這位舉人喝后,病痛即止,不藥而愈。
舉人后來也高中狀元,為了答謝僧人,專程前來拜謝,并將身穿的狀元袍披在了那株茶樹上,故而得名大紅袍。
在永樂十七年,胡瀠所寫的夜宿天心寺里,也記載了這件事。
當然,大紅袍能夠成為“茶中狀元”,也并非只有這段傳說,還有它極其特殊的生長環境。
大紅袍生長在九龍窠內的一座陡峭的巖壁上。
茶樹所處的峭壁上,有一條狹長的巖石縫隙,巖石頂端終年有泉水滴落,泉水中附有苔蘚,土壤也比它處潤澤肥沃。
再加上茶樹兩旁巖壁直立,日照短,氣溫變化不大,因此,大紅袍的成茶,也就具有獨到的品質和特殊的藥效了。
就算是宮內的妃嬪,也是難得飲上幾次的。
可,就在這黃沙四起,遮蔽萬物的雞鳴驛,居然有人能將此茶輕易拿出,招待客人。
這已絕不是好客可以解釋的,而是,直白且裸的奢靡。
“這位公子,怎么不喝呢”張員外,笑道,“難不成,是怕我會在茶中下毒”
殤沫緩緩揚起嘴角,“如此名貴的茶,就算有毒,我也是要品一品的。”
張員外大笑,“這位公子倒也是個豪爽之人我只是擔心公子遲遲不飲,你身旁的那位姑娘,也是不會飲的”
殤沫看了一眼柳韻錦,隨后,飲了口茶水,“想來,張員外在此處,可謂是大富大貴之人啊,如此得好茶,我也是數年都難得見上一次的”
張員外展臂躬身,示意柳韻錦也品一品桌上的“茶中狀元”。
他見柳韻錦將茶盞貼上唇后,才又道“若,公子你喜歡的話,我與公子備些帶走,也權當是見面禮了。”
說罷,他就招呼身旁的女婢,進了內屋。
“員外真是客氣啊,我等在此叨擾,又選擇在這個時辰前來,本就有失禮數。員外不但不責怪,還在寥寥數語間便就愿送上名茶,我等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張員外含笑搖頭,“公子不必多心,在這個世上啊,只有我張彪愿意相送的東西,絕對沒有他人有愧受之的東西”
“哦”殤沫一聲詫異,“員外這樣說來,想必也是一位能在此處呼風喚雨的人物了”
張彪狂笑,“算不上什么人物,我哪能算上人物呢只是承蒙江湖上的兄弟抬愛,給了我張某人幾分薄面罷了”
殤沫,譏誚道“這里也有江湖”
張彪收斂了笑意,平移著眸子,好似在尋找著什么,“這里當然也有江湖,難道,公子沒有聽說過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雖說,這里的江湖人只給我張某人幾分薄面,但,單單是憑著這幾分薄面,也就已能讓我平步青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