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夜幕下。
東海深處,一座無名荒島孤零零地趴在廣袤無垠的海面上,像是黑暗中一只蟄伏的小獸。
那一刻,天海一線處,萬道晨曦乍現,無匹的金光滾滾向前,飛快地掠過海面,點亮它經過的一切,荒島也變得明亮起來。
荒島東側的,一處向陽的坡地上,一座臨時開鑿的洞口,像個大鼻孔一樣,吞吐著來自東海的海風。
臨時洞府中,光線穿過洞口投在盤膝而坐的“海和尚”的身上。
海和尚似乎感覺到了來自晨曦的溫度,緊閉的雙眸微微睜開,光線有些刺眼。
他站起身來,雙眸中透出精芒,伸了伸攔腰,渾身骨骼一陣咯咯作響,并吐出一口濁氣。
神采奕奕的海和尚用內視之法仔細查看自己的身體狀況,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然后低聲道“之前和柳海雨那廝爭斗留下的傷患已經痊愈如初,算算在這荒島上滯留了也半年有余,應該找老道商量個法子離開此地了。”
海和尚這般想著,大步走出了臨時洞府,朝著荒島的西面大步而去。
走出不遠,海和尚突然停下腳步,眉頭微皺,心中暗忖,自從清水上人那賊老道說要用“血和尚”煉制傀儡符兵以來,已經足足有三個月沒看到他,說明他的傀儡符兵多半還沒有煉制完成,我還是不要去貿然打擾他好。”
想到此處,海和尚轉身欲回頭而去,剛走出兩步,海和尚突然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股難以抗拒的恐懼感占據了他的心神。他瞳孔放大,晨曦下的他仿佛又墜入之前夜幕下的黑暗。
“這賊老道心性難料,他若是煉制不成“血和尚”這具傀儡符兵,會不會遷怒于我,進而將我當做新的符兵材料。而若是其煉制成功,實力大增,我呆在它身邊豈不是與虎為伴,哪天他興致來了,我還不是被其活活當做材料煉制成符兵。”
想到這里,海和尚臉色變得慘白如紙,他扭頭望了望來自東方的晨曦,自言自語道“好溫暖。”
活著本身,也許就是最溫暖的事情。
“我若一個人逃出這荒島進入茫茫東海之中,沒有海圖,只能是迷路的結果。而且東海海面上時常出沒的東海風暴也是很難應對的不如先下手為強,宰了那賊老道。”
海和尚心中糾結著,盤算著,他眼中的惶恐,漸漸變成厲色,如隱藏在東海海底深處的殘忍海獸,心里也陰暗起來。
海和尚周身青色波紋一起,凝成一個青色光罩,將自身氣息隱蔽其中,如同一只黑暗中獵食的青鯊,一路悄悄向著荒島西側潛行而去。
荒島西側。
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后,海和尚偷偷探出了半個光頭,他光頭上歪歪扭扭的戒疤十分醒目。
他目光所及,一座洞口外貼滿了黃紙道符的洞府就在對面十丈外。外面的光線只能投入其中一小截,讓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狀況。黑洞洞的,靜悄悄的,恍如猛獸深深的喉嚨。
“這賊老道,竟然提前在洞口布置了這許多防御道符,看來他對我是早有提防。哎”見自己難以下手,海和尚心中不免一聲嘆息。
但他心有不甘,他決心要等,就像一只貓在洞口蹲守老鼠一般,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隨時準備出手,殺了那賊老道。
“咳咳咳”
“黃紙”洞府中傳出一陣干癟的咳嗽聲,如同猛獸的磨牙聲。
片刻后,身披寬大黑色道衣,頭帶瓦紅道冠的清水上人從其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他腮下的山羊胡已經長出了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