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中閃過驚訝,宇文玄的雙手,可是敵國用銀針火燎后,一根根挑斷的,即使華佗扁鵲在世,也是治不好了。
鄧姑娘神色堅定“會有辦法的。”
可是她也只聽過什么溺水救治之法,接骨療法,這筋脈被挑斷之后應該怎么治,還真是沒有頭緒。只能暫且用一般的法子,先恢復雙手的神經脈絡,再尋找良方。
皇后心中恥笑她異想天開,但鄧姑娘的念頭卻讓她生出了其他念頭。
“本宮也在宮中幫你詢問一番,若果真得了妙方,就親自送到你手上。只是你為宇文玄費了這許多心思,不知道他是否領情”
皇后深諳人情世故,一番話語處處為鄧姑娘著想,見她抗拒也沒再提起打探之事。鄧姑娘腦海中并未有過太多與往事相關的記憶,只記得自己出宮時,皇后送了她幾個箱籠,沉甸甸的裝滿了銀錢,想來原身和皇后的關系應該算親近,便微微放松。
鄧姑娘想起在王府里,眾婢子私下里的閑話,宇文玄對她已然是不同的,雖也是冷淡,但跟王府里的婢子相比,已經是天上地下了。她雖未說明宇文玄是否會領情,皇后已經從她泛紅的臉頰上窺探出了答案。皇后心念微動,暗道鄧姑娘竟有這番本事,能讓宇文玄對她另眼相看。皇后將鄧姑娘送進王府,打的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心思,只當她待在王府里,得知消息也比旁人好用些。卻沒想她竟然能入得了宇文玄的眼
皇后與鄧姑娘聊了許久,待她貼身的宮女進來換茶水點心,才用帕子沾了沾唇,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宇文玄那邊應當也散宴了,你便跟著他一起回去罷。”
鄧姑娘離開了皇后寢宮,在宮女的帶路下,繞過幾處拐角,抬眼就看見了熟悉的挺拔身影。
“宇文玄”
鄧姑娘剛喊出口,便見到幾個大臣對她側目而視,忙捂住了嘴,小跑著追到宇文玄身旁。濃郁醇香的酒氣,混雜著宇文玄特有的凜冽,讓人近之生怵。宇文玄眉骨嶙峋,雙目漆黑幽深。鄧姑娘想他飲了酒,現如今或是醉了,連忙伸手想去攙扶他臂膀。鄧姑娘的手伸出,卻碰到了冰涼的刀刃上,她這才發現,是護衛擋在了宇文玄身前。
鄧姑娘臉上羞紅一片,與護衛爭論了許久,待兩護衛終于放下手中劍,退讓兩側,才發覺宇文玄早已經沒了蹤影。
宴會上的人心叵測,卻讓宇文玄生不出嫌惡憎恨的情緒。醇酒可口,卻不足以讓他醉倒。
宇文玄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轎,只孑然一身在路上走著。
夜已然深了,敲更的更夫擊鑼三下,喊了幾聲“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便收拾了東西急匆匆回家去了。寬闊冷寂的街道上,只有一人一影,影子肖主,只是身形被月光拖的長長的,被厚底長靴踩在了腳下。
宇文玄腳步蒼勁有力,走到一株蒼柏下,耳尖微動,細聽著微風習習,樹葉作響的聲音。他只停了一瞬,便抬腳離開。
這里和邊疆是不同的。風太柔和,樹葉生長的太繁茂,不比蕭涼的邊關,風是勁風,樹木粗壯不結果,樹葉窸窸窣窣,只一陣風涌來,便要嘩嘩作響,仿佛要被連根拔起一般。
他還是,不太喜歡這繁花似錦的都城,即使他的王府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