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黯淡無光的日子,他一人便足夠了,莫要將寶扇牽連其中。
蕭與璟的手掌,輕輕撫弄著寶扇白皙的脖頸,動作柔和,叫寶扇不禁閉上了雙眼。不過片刻,寶扇便察覺到,朱唇上傳來帶著涼意的觸感,似雪花一般,初時冰冷,而后融化成水,仿佛要將人包裹其中。
仔細碾磨,細細品嘗,唇齒相依。
不知過了多久,難舍難分的兩人才松開彼此,寶扇的眼尾還帶著絲絲紅意。寶扇揚起臉,想瞧看蕭與璟此刻的神情,卻被蕭與璟按在懷中,只能聽到從胸膛里傳出的悶沉的跳動聲。
蕭與璟輕吻著寶扇柔軟的發絲,宛如將發絲當作了寶扇身上的肌膚,輕品細嘗,溫柔繾綣。
溫泉池中,時不時翻滾的泉水,遮掩了細碎的聲音,寶扇沉浸在如水般的溫柔中,聽到蕭與璟稍帶壓抑的聲音。
“如今也可以。”
他已經將寶扇視作自己專屬的小鮫人,既然錯過了數十年,如今便不能再讓寶扇離開他咫尺。蕭與璟不需要,也不想讓寶扇同他共同度過苦難的幼時,那般的苦澀,只需要他一人知曉其中滋味便已經足夠。但如今的種種,則是非寶扇不可。
或許是溫泉池水中過于舒適愜意,寶扇在池水中慢慢地昏睡過去。待蕭與璟為寶扇換好衣裳,將她抱回屋子。雖然寶扇面容無恙,但蕭與璟還是喚來了府醫,為寶扇診脈。府醫眉頭緊鎖,臉色越發凝重,片刻后站直身子,朝著蕭與璟拱手道:“蕭郎君,小娘子這是有喜了。”
蕭與璟的臉上,頭次閃過迷茫,他嘴唇微動,重復著府醫的話:“有喜”
“那身子可要緊”
府醫以為蕭與璟是在詢問寶扇腹中的孩子,忙解釋道:“只有一月有余,月份淺,是該精心養護著。我瞧小娘子的脈搏,是落了水,略帶著寒氣,用些滋補的藥物摻雜在湯水中便可,孩子還安然無恙”
蕭與璟眉峰微攏,神色中盡顯不耐:“寶扇如何”
府醫微愣,忙道:“小娘子也無事。”
得知有了自己的血脈,蕭與璟說不清心頭是什么滋味,初次聽聞時,他生出過詫異驚訝,但唯獨沒有普通人該有的欣喜若狂。他雖然曾經許諾過子嗣之事,但當事情成真,卻莫名生出幾分悵然。蕭與璟寬闊的手掌,撫上寶扇平坦的腹部,他眼神微凝,一只綿軟的柔荑,覆上蕭與璟的手掌。蕭與璟向上看去,睡夢中的寶扇,眼睫不安地顫動著。蕭與璟翻開手掌,十指緊扣,試圖撫平寶扇內心的不安。
王氏看著面前的和離書,端莊肅穆的面容,有了一絲裂痕。尤其是當王氏得知府醫為寶扇號脈,竟然診出了身孕時,身子險些站不穩,她雙眸發顫,盈滿了指責和怨恨:“不過是區區揚州瘦馬,竟然能讓你提出與我和離”
王氏心中悔恨至極,她本是為了保全自身的地位,才將寶扇迎進府中。又步步籌謀,將寶扇與羅娘子對上,想要鷸蚌相爭,留她獨自享受漁人之利。不曾想,羅娘子的囂張跋扈沒有讓蕭與璟生出和離之心,而弱質芊芊的寶扇卻讓蕭與璟硬下心腸。她當真是悔恨,自以為迎進府中的,是個容易拿捏的小綿羊,沒想到竟然是只帶軟刺的嬌花。送走了羅娘子又如何,竟然最終讓寶扇占據了蕭與璟的全部心神。
王氏話語中夾雜著刺意,冷冷道:“不過是身懷有孕,竟意圖想要母憑子貴,可見也是個不安分的。蕭郎君果真要為這般的女子,與我恩斷義絕這樣的女子,只會迷惑男子心神,執掌中饋,人情往來,怕是一概不知罷,蕭郎君當真放心將這偌大的蕭府,交給這樣的小娘子”
蕭與璟面容冷若冰霜,眉宇中溝壑盡顯:“你我和離,本就是早晚之事,與寶扇無關。”
至于旁的,蕭與璟并不向王氏解釋。他的心思與情意,只寄托在寶扇身上,與腹中孩子,并無丁點關系。至于執掌中饋之事,蕭與璟自有定奪。但這些私密之事,不必費心與王氏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