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寶扇得知,有仙君心儀她這模樣的蓮花,又該如何反應。容昭太子猜想,她那樣弱小的脾性,大概會喜極而泣,畢竟有仙君愿意舍棄滿池水蓮花,只要她這一朵。容昭太子眉峰緊鎖,他并非君子,也做不出成人之美,為二人牽線。
耳旁好似回響起一句句怯生生的“主人”,纖細的身子,像個不懂事的仙童般,圍繞在他的身邊。容昭太子眉眼稍緩,他雖然斷情絕愛,天生沒有情絲,也看出來寶扇對他,大概是有幾分情意的。
思慮至此,容昭太子想道,日后定然要離那小蓮花遠些。無論仙子仙君,一旦沉溺于情意中,便會滋生許多麻煩。
而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麻煩。
月愿仙君手心握著白玉圓石,遠遠看見容昭太子一襲玄衣,眉眼冷淡,朗聲問好。
手中的白玉圓石,傳來溫潤的觸感。本想著抬腳離開的月愿仙君,腳步微頓,溫聲道:“殿下可知,這天界之中又多了一位無情絲之人。”
容昭太子神色冷淡,瞧著并無甚興趣。
月愿仙君早已經習慣了太子殿下的漠然脾性,興致不減,自顧自地說道:“是位小仙娥,名喚寶扇。”
容昭太子長眉微揚:“寶扇”
月愿仙君頷首:“這小仙娥瞧著模樣乖順,容易哄騙,不曾想卻是個沒情絲的。”
沒有情絲,便是斷情絕愛,不會對旁人生出情意。
容昭太子思緒轉動,此時漸漸明了,寶扇并非是深陷綿綿情意,而是將第一眼見到的自己,當作了小蓮花的主人,僅此而已。
容昭太子側身,瞧向喋喋不休的月愿仙君,意味不明道:“如此甚好。”
寶扇領了霄寒殿養護花植的活計,因為她本形便是蓮花,將這些霄寒殿的草木花卉照顧的很好,引來了許多仙娥們的請教。寶扇并不藏私,將一些花植的習性,如實相告,收到了眾多仙娥仰慕的目光。仙娥們還將親手做的各種精致糕點,通通分給了寶扇。
仙娥們手藝精妙,做出的點心也是栩栩如生,諸如百花形狀的糕點,連花瓣的形狀都仔細描繪。寶扇將這些糕點收攏于寬袖中,等候回了凌波殿,與茯苓共同分享。
待澆灌完最后一株仙植,寶扇微微垂眸,這霄寒殿寬闊無垠,珍奇植物花卉眾多,卻沒有一株是蓮花。
寶扇放下手中的瓷瓶,并沒有著急離開。她是有情絲的,不過那日用了些手段故意遮掩過去。也因為她身份低微,只是區區小仙娥,不值得月愿仙君懷疑,這才將此事糊弄過去。天界中,有情絲之人,多如浩瀚大海,多寶扇一個,并不起眼。但若是寶扇沒有情絲,便會分外引人注意,也會讓容昭太子放下警惕。畢竟一個斷情絕愛的小仙娥接近他,定然不可能是為了惑他情意,又何必提防。
寶扇走到霄寒殿正中央,環視四周,尋找了一個足夠隱蔽,又能讓心思敏銳之人,一眼瞧見的地方。寶扇將身形藏在天柱身后,高大的天柱,將她纖細的身影,遮掩的嚴嚴實實,卻藏不住她身上自帶的蓮花的清幽香氣。
容昭太子剛進霄寒殿,便聞到了不屬于殿中的氣息,清新淡雅,是女子的。
他目光冷冷,瞧著躲藏在天柱后面的身影,聲音仿佛冰雪凝結:“出來。”
容昭太子并未動怒,聲音平緩,卻足以讓天柱后面的寶扇身子顫抖。她緩緩地從天柱后面走出,聲音柔柔:“主人,是我。”
容昭太子臉上冷硬未曾融化分毫,毫不留情地說道:“畏畏縮縮,不成體統。”
寶扇身子一顫,訥訥不敢言語。
“你日后不許再進霄寒殿。”
寶扇輕顫著眼睫,嘴唇微啟。就當容昭太子以為她要分辯些什么時,寶扇只是弱弱地點頭。
她哪里膽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