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容昭太子對內寢極其放心,換言之,是極其不上心。因此才不會未施加屏障,便干脆利落地下凡去了。
茶褐色的幾案上,擺放著靛藍瓷碗,波浪似的紋路,漂浮在瓷碗的邊緣。寶扇在靛藍瓷碗前面停下,輕撩衣裙,俯身細看。
碧波盈盈,有一株蓮花依偎在水上。
看到自己的本形,寶扇眼眸微動,伸出柔荑想要撫摸蓮花的花瓣。白光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讓寶扇臉色蒼白,將手掌收回懷中。
竟是在蓮花周圍,設下了仙法極重的屏障。
寶扇沒有繼續去觸碰瓷碗里的蓮花,隔著粼粼水波狀的屏障,寶扇看見,瓷碗中的蓮花,生長的極好,枝蔓挺拔,花瓣還掛著幾滴晶瑩的露水。
寶扇心道:難怪這些時日,她覺得周身舒適,明明未曾修煉,卻感到足尖輕盈,身姿翩翩,原來是因為本形被照顧的很好。
幾案底部,光線昏暗。若非是寶扇細心,還不能察覺在幾案的下面,還擺放著一本細絹編制的書冊。
蓮花之道。
瞧著書冊表面的四個大字,寶扇眼眸清淺,仿佛清冽的泉水,瀲滟生姿。容昭太子對小蓮花,怕是有幾分放在心上了,不然依照容昭太子那孤傲的姿態,哪里會紆尊降貴地看這種雜書,學習照顧蓮花。
但寶扇并沒有因此覺得高枕無憂,放棄了跟隨容昭太子下凡間門的想法。對待小蓮花,容昭太子更像是一時興起,對待愛寵般關懷照顧。但是生生世世太過漫長,人心易變。縱使容昭太子斷情絕愛,幾生幾世的記憶,未免不會在他心中留下痕跡。
寶扇需要在容昭太子心中留下痕跡。
寶扇法力低微,即使去了凡界,也是一無所知,成為仙法記憶都無的凡人。她與容昭太子又是不同的,容昭太子心性堅定,即使失去身為仙人的記憶,也能抵抗艱難險阻。但寶扇不能,她身子柔弱,到了凡界,恐怕只有遭人欺負的份兒。
寶扇想要為自己下凡界,留下天界的依靠。任意使用仙法,和留存天界的記憶,寶扇是不敢癡心妄想的。即使有辦法,能留住這兩者,寶扇也是不情愿的。一旦容昭太子恢復記憶,便會覺察出凡界的古怪來,到時候寶扇的目的沒有達到,怕是還要與容昭太子疏遠。寶扇垂眸細思,計策涌上心頭。
姻緣樹旁,月愿仙君剛剛站定,啟唇想要喚出自己的藤椅,便聽到茂密的樹葉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月愿仙君抬頭,瞧見一抹皎白色身影翩然落下,下意識伸出手臂,將嬌怯柔軟的身子攬在懷中。他垂眸細看,發現懷中的小仙娥眸色清澈,兩頰緋紅,微亂的鬢發間門還掛著幾條紅綢帶,或許是從姻緣樹上牽扯掉的。
寶扇怯生生道:“仙君”
月愿仙君似笑非笑,眼睛盯著她鬢發間門的紅綢,問道:“可是來摘姻緣樹上的紅綢這些東西都是外物,沒有什么用處”
他唇齒輕啟,意味深長:“寶扇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