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看的分明,哪里有這么巧合的害病,韓大人剛剛痊愈,韓文歆便又倒下。明明是韓大人借看病之機,送韓文歆出去躲避。只是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若是需要韓文歆躲避的事情不見了,那韓文歆自然能早早回來。若是那需要躲避的人和事情,長久停留在城中,韓文歆的歸期怕是不定。
螃蟹宴還未過半,秦府便有丫鬟趕來,俯身在秦拂耳邊低語幾聲。秦拂起身便要離開,看到寶扇身姿柔柔地站起身,心中微動,細細思索之下,叮囑道:“你便待在此處,莫要叫人說我拘束了你。”
整日將寶扇拘在府中,不讓她出門,這次連用個螃蟹宴,沒有半途離席的道理。
寶扇水眸輕顫,輕聲道:“長姐待我,自然是好的。”
秦拂輕哼一聲,并不回應,但舒展的眉眼,顯示出她的心情尚佳。
待秦拂離開后,寶扇看著滿桌的菜肴,喚來伙計,點了幾個滋補養身的膳食。寶扇端起桌上的枸杞烏雞湯,湯匙攪動,輕輕送入口中。門扉輕動,寶扇以為是秦拂去而復返,用帕子輕拭著唇角,站起身來,嘴里的“長姐”還未喚出口,便見到面前人并非是秦拂,而是滿身珠翠,面容倨傲的女子。
尹小姐打量著面前的寶扇,弱質芊芊,有弱柳扶風之姿。江河上的風,穿過窗欞,灌進屋內,吹動寶扇身上的衣裙,更顯得其身姿纖弱,人不勝衣。尹小姐細細看著寶扇的面容,眉眼柔軟,唇瓣殷紅,怪不得能將謝觀迷惑的神思不屬,不知今夕是何夕。
韓文歆求見陸聞鶴無望,自知不能去求謝觀,恐謝觀知道來龍去脈之后,對韓家更加冷落,挽回生意越發無望。韓文歆孤注一擲,她憑借前世的記憶,深知尹小姐對謝觀有幾分情意,前世尹小姐身為正妻,卻被寶扇一個寵妾狠狠壓制,定然是憤恨不已。不然尹小姐也不會冒險害死了寶扇,落了個被謝觀徹底冷落,且狠狠折磨的地步。如此想來,尹小姐自然是怨恨寶扇的。而如今,因為韓文歆游春宴上的變故,使得寶扇不再是謝觀的妾室。尹小姐自然無從得知,使謝觀心中惦念的女子是哪個。韓文歆便另辟蹊徑,尋到了尹家府上,以尹家出手為交換,將謝觀心中惦記的女子告知。尹小姐猶豫不過片刻,便同意了。尹家雖然沒有經營水運方面的生意,但其相識的人中有航運出海之人,能幫助韓文歆解開燃眉之急。
得知謝觀惦念之人,竟然是秦家庶女時,尹小姐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尹小姐曾經思慮過,謝觀心上人定然身份不高,甚至是地位懸殊,不然謝觀也不會遲遲不上門求娶。只是尹小姐沒想到,自己未來夫君惦記的,竟然是一個庶女,這讓心高氣傲的尹小姐心中受挫。尹小姐派人探尋寶扇的蹤跡,這才得以在食肆與寶扇相見。
尹小姐心中不解:寶扇這般楚楚可憐的面容,著實容易使心性不堅的男子,意亂情迷。可謝觀看著溫和內斂,實際心性堅定,怎么會被這般女子牽動心神。
尹小姐微微揚起下頜,神情中滿是不屑:“你便是秦家庶女”
寶扇輕聲應是,她黛眉蹙起,柔聲道:“屋內只有我一人,若是尋人,怕是來錯了地方。”
尹小姐身旁的丫鬟,報出了主子的名諱,本以為寶扇這般柔柔弱弱的女子,聽到后會安分地行禮問好。但寶扇黛眉收攏,輕聲道:“竟是尹家小姐,當真是讓人沒想到。”
寶扇的雙眸澄凈清澈,光可照人,但尹小姐卻從那雙眼眸中,看出了幾分諷刺。寶扇這般詫異,無疑是因為尹小姐不通曉規矩,貿然推門闖入,這般冒失的舉動,與尹小姐高門貴女的身份極其不相稱。
尹小姐面色青紅,不再遮掩,她語氣中滿是輕視:“你瞧著柔弱,卻生的一副伶牙俐齒。這般我見猶憐的模樣,若是安分守己,還能找到好人家。只是偏偏心思大的很,想要做狐媚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尹小姐推開門,清朗的聲音,足以令食肆眾人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