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真是成為了奴隸。
若是過去的烏黎,會沉下心來,仔細思索著如何反抗,逃脫限制他自由的囚籠。但如今,烏黎早已經沒有反抗之心,將他販賣至何處,他都不再關心。
在烏黎的心中,一個失敗者的命運,理應如此,被他人掌控著生死。
鐐銬的限制,令烏黎的行動變得艱難。他勉強在狹小的囚籠中,坐直身子,朝著后方望去。董一嘯面皮緊繃地坐在駱駝上,在他身后,是身姿柔弱的寶扇。離開了荒漠,寶扇不必用巾布遮掩面容,姣好的面容盡數展現出來。寶扇纖細脆弱的手指,輕輕握著束縛在駱駝脖頸處的系繩,神態小心翼翼,仿佛擔心會從駱駝身上跌倒。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寶扇抬起頭,看到烏黎兩只顏色不一的眼眸,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時,寶扇美眸輕顫,慌亂地垂下腦袋。烏黎收回打量的視線,寶扇懦弱膽小,鎖鏈之事,定然不是她的主意。烏黎垂下眼瞼,想起昨夜的混亂。
細膩柔軟的白皙,率先浮現在烏黎的腦海中,令他頓時睜開眼睛,耳尖透著羞憤的熱意。
怎么會想到如此旖旎的景象
烏黎試圖將自己頭腦中的雜念驅散,嬌怯的身影,逐漸從他的腦海中淡去。可其他的感官,仍舊存在著記憶。鼻尖滿是鈴蘭花的馥郁芬芳,嘴唇中殘留著香甜的清水滋味烏黎揚起頭,任憑灼熱的日光,將他照地睜不開眼睛。喉結滾動,烏黎清晰地聽到自己吞咽的聲音如此的流連忘返,久久回味。
烏黎漸漸平復心緒,想起昨夜屋子中,突然冒出來的男子身影,一張怒不可遏的面容。烏黎心想,自己如今這番田地,大概是那男子的杰作罷。想起那男子看向寶扇時的關切目光,烏黎眼眸微閃,心道中原人的愛恨情仇,果真繁復復雜。這鐐銬中,大概還夾雜著宣泄怒火的意味,烏黎心底浮現出一絲郁氣:他討厭被牽扯到旁人的恩怨中。
懸掛于空中的日頭,散發出的白光越發明亮,蒸騰的熱氣,甚至讓人眼前發昏。董一嘯并不將這些奴隸看在眼里,卻也不想,還未返回家中,就讓這些奴隸死在路上。董一嘯舉起水囊,將一壺清水喝得干凈,腹部充盈的清水,減緩了空氣中的燥熱。董一嘯從駱駝身上躍下,給奴隸們送水喝。
幾乎已經記憶不清,到底是多久未曾喝過水。水囊被拋到囚籠中,奴隸們瞬間拿起,用牙齒咬開瓶塞,往喉嚨中灌著清水。直到將滿滿一壺水喝光,奴隸們仍舊覺得不夠,甚至想要撕破水囊,將其中的水滴倒出來。
董一嘯自然不允許他們這般做,這水囊是用馬皮制成的,值得幾文錢,怎么能讓奴隸們撕破。董一嘯朝著隊伍前方走去,瞥見烏黎囚籠中的水囊,絲毫未動,便朗聲囑咐寶扇道:“去幫那奴隸灌些水,免得渴死了。”
看到寶扇身子輕顫,董一嘯了然:他這女兒生性膽小,奴隸烏黎生的高大,定然是驚嚇到寶扇了。
董一嘯寬慰道:“他傷不得你,鎖鏈禁錮著他的身子,他身上有沒力氣,不必害怕。”
寶扇柔聲應好:“是。”
水囊被扔到囚籠的角落處,寶扇伸手拿起。她手腕纖細,在日光的印照下,越發顯得白皙晃眼。烏黎見狀,眼眸微恍,將身子轉到一邊去。寶扇打開瓶塞,將水囊遞到烏黎的面前。但烏黎薄唇抿緊,不肯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