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競買烏黎,唯恐將烏黎買到家中,便帶來了災難。牽引人無法,只能將烏黎帶到董一嘯所在的房間。但屋中不見董一嘯的身影,只有身姿芊芊的寶扇。牽引人稍做猶豫,看著烏黎手腕腳腕處繁復的鎖鏈,心下微定,想著有鐵鏈束縛,烏黎定然傷害寶扇不得。牽引人將鐵鏈交到寶扇手中,寶扇伸出蔥白的手指,輕輕握住。
烏黎的腳踝,已經被沉重的鐵鏈,磨損出通紅的痕跡。而手腕處的傷痕,也不遑多讓。即使過了許多日,對于身上多出來的束縛,烏黎仍舊覺得不適,他嘗試著活動手腳。但發出的聲響,卻讓握著鐵鏈的嫩白柔荑,輕輕發顫。寶扇心如鼓躁,看著烏黎緊皺的眉眼,和試圖掙脫鐵鏈的動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幾乎是下意識的,寶扇學著記憶中的董一嘯的動作,微微扯動鐵鏈。若是在平日,憑借寶扇細微的力氣,即使將手心攥的通紅,也動不了烏黎分毫。但烏黎本就身形踉蹌,一時不察,竟然在鎖鏈的指引下,朝著纖細柔弱的身影撲去。
兩膝碰地,沉重的聲響讓寶扇眉心跳動。
這般大的聲音,定然是磕腫了膝蓋。
烏黎的兩只手掌,按在堅硬的地面上。發絲隨之垂落,更增添了他的狼狽。
“烏黎”
頭頂傳來輕呼聲,嬌滴滴,軟綿綿。在異域中,“烏黎”二字同中原的發音極其相近,因此烏黎知道是寶扇在呼喚他的名字。烏黎的眼眸中,倒映著粉緞軟底的兩只鞋履,聽到寶扇的聲音,烏黎頂了頂發痛的腮幫,心中想著:叫的這么軟,做什么
寶扇看著匍匐在她面前,身子仿佛靜止了一般,絲毫沒有動作的烏黎,又輕聲喚了句。
“烏黎”
仍舊是沒有回應。
寶扇絲毫不知道,她嘴里念著的“烏黎”,此時眼眸發沉,如同幽靜的潭水般,深不見底,目光深深地望著她的兩只鞋履。
粉緞軟底的繡鞋,和它們的主人一般脾性,軟綿綿地靠攏在一起。這雙繡鞋將兩只足包裹的嚴實,絲毫風光都未曾泄露。但烏黎看著小巧綿軟的鞋履,卻足以透過那層單薄的布帛,看見旖旎動人的風光定然是如同玉石般,白皙晃眼中,夾雜著細膩柔軟。玲瓏的足,甚至連圓潤的指,都可能涂抹了淺淡的粉色,抑或是濃艷的紅。此時那些綿軟,因為緊張不安,而緊緊地合攏在一起,甚至會輕輕打著顫兒。
在前往奴肆前,烏黎已經用過足夠多的水,但看著面前的粉緞軟底繡鞋,烏黎卻覺得喉嚨發緊,那種在荒漠中徒步行走,饑渴難忍的滋味,又一次襲卷到他的身上。
聽不到烏黎的回應,寶扇黛眉輕跳,聲音發顫:“烏黎,你有沒有事情”
寶扇知道,烏黎和普通的奴隸不一樣,他腦子聰慧,不用旁人特意教導,便逐漸能聽懂簡單的中原話。在家中時,董一嘯曾經在出發前,詢問過所有奴隸,身上可曾有事。眾奴隸一一回答。因此,若是烏黎無事,定然是會回應寶扇的。
自然是有的。
烏黎想,他大概是害了病,不然為何會盯著一雙平平無奇的繡鞋,看到出了神。明明這雙繡鞋質地簡樸,連丁點寶石珍珠的裝飾都無。
“嗯。”
從烏黎干澀的喉嚨間,發出了一聲回應。聽到了烏黎的回應,寶扇心中稍穩。只是不等寶扇吐息如常,她兩只柔軟的足,便被烏黎抓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