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東君目光微暗,問道:“你只管講來。”
寶扇便攥緊了身前的錦被,內心糾結了許久,她才下定決心,將柔荑松開了被子。寶扇合攏眼瞼,扯開外頭罩著的薄衫,露出雪白的里衣來:“道長,這里衣不是我的,瞧著模樣款式,定是哪個登徒子輕薄我以后,留下羞辱我的物件。”
游東君目光微怔,他竟然不知道,寶扇中相思苦那日,全然意識不清。待她解開了相思苦,對于當日之事,也是忘了個干凈。
寶扇聲音柔柔:“此事怨不得旁人,只怪我。我看歡娘可憐,便動了惻隱之心,誰知她竟然用了我的身子,做了許多壞事。道長,聽顧姑娘所說,是你將我從歡娘手中帶回。既然如此,你可知道輕薄我的人,究竟是哪個”
游東君胸口發堵,他要如何說出口。難道要游東君親口說出那日你中了相思苦,我則被美色迷惑,意亂情迷之下,唐突了你。
若游東君當真如此說,寶扇怕是會羞憤難當,再也不愿意見游東君一面。
游東君沉聲問道:“你知道他是哪個,又要如何”
寶扇面容微松,美眸中滿是茫然:“我我不知。或許,我該是恨他的。只是歡娘借了我的身子,若是那人以為我同他,是情投意合,我又該怎么恨他”
說罷,寶扇便雙眸縈淚,沉默不語。
游東君握緊掌心,只冷聲說道:“我不知。”
說罷,游東君便轉身離開,平日里高大灑脫的身影,此時有些落寞。
譚家派人來請游東君,只道歡娘又來了譚府,譚家父母都受了驚嚇,閉門不敢出來,唯恐被歡娘索了性命。
游東君三人,去了譚家。歡娘重新尋了皮囊骨架,可是這一副,卻不如之前那副美麗嫵媚,只能稱贊上一句清秀。但歡娘卻展顏笑道:“這副當然和之前的不同,只因它是我生前模樣。”
譚母見游東君來了,忙躲在他的身后。譚母從歡娘口中,已經得知她兒譚千帆,被歡娘奪走了性命,魂魄被禁錮在歡娘身旁。譚母本因為游東君沒能救下譚千帆一事,心中耿耿于懷。歡娘剛到譚家時,譚母命人請的是梁城的老道士。可這幾個老道士自詡能耐,卻連歡娘的三兩下招式都接不住,便受了重傷,被抬了下去。
譚母這才知道,當初若不是游東君,以后遭遇意外的,便不僅僅是那些和譚千帆訂親的閨閣女子,還要牽連家人了。
畢竟,以相思鬼的執念,情郎的家中父母,也會成為他們相見的阻隔。
譚母這才著急忙慌地讓小廝請來游東君,她只道:“小道士,你若有法子,快快收了這鬼,莫要讓她作亂了。”
歡娘聽了這話,輕撫著臉頰,語氣悠悠:“我記不清自己生前是誰的女兒,哪家女子。卻唯獨記得譚公子的情意,和伯母當初的教誨。伯母,我為了公子,可以換了皮囊骨頭。如今,公子也成了一片枯骨,如此這般,我應該能配得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