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的鑰匙在趙托手里,沈亦要出門,自然懶得去找人要鑰匙,翻墻不是不行,但是衣服容易臟,正好他也想找蘇搖鈴聊聊,從她房間翻窗戶出去更輕松。
沒想到到房間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房間里的衣柜被打開,隱約可以看見一些零散的衣服,似乎被人翻找過,估計是蘇搖鈴的杰作。
他沒有猶豫,也從窗戶翻了出去,外面的月光比他們入村的時候還要亮,仿佛白晝一般,連路邊的樹叢都蒙上了一層白霜。
聲音還在南邊,離這兒有一定距離,似乎是剛才從北邊來,現在到了村子南邊,也是村頭的地方,這讓他想起了那口井。
那口井肯定有古怪。
沈亦朝著南邊去。
南邊的隊伍到了井口,領頭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穿著深藍袍子的中年男人,口中高唱著沒什么人能聽懂,但是似乎很厲害的調子,手里捧著一碗血水。
隊伍在回返北邊。
他的身后跟著七八個村民,都是男性,其中一個就是陳鵬,而陳鵬臉色發白,小心地環顧著四周,趙六子比他大上十五歲,個子更矮,此刻走在陳鵬身邊。
陳鵬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掃了一眼陳鵬,眼神里帶著壓迫和威脅。
那是陳有發陳村長,一米七幾的個子,在村子里算是高個,今年四十多歲了,方臉,眼神看著很兇,實際上也是如此,在村子里幾乎都是以陳村長為首。
山羊胡手里的血水邊走邊灑向路邊的墻面,似乎是每一家每一戶他都要灑一遍,這種詭異的驅邪儀式,今天是第二次,明天晚上還有一次。
“快走快走”山羊胡口中念叨著什么,聲音發顫,似乎在和某種自己看不到的存在溝通和交流。
其他人都充滿敬畏地看著他。
有村民將從井口打上來的水混在血水里,讓原本快要見底的碗里又多了些,緊跟著,道士把碗交給了趙六子。
趙六子有個妹妹,叫趙七妹,如今配給了村長家,連帶著他們家的地位在村子里也上升不少,這婚事無論如何也要成,誰知道村子卻鬧起了不干凈的東西。
眼前的這個山羊胡周道長,就是他們請來驅邪的,以保證之后的婚事順利進行,周道長也不是第一次來他們村里,對他們村過往的某些事情也知道不少,所以,這一次是輕車熟路,只是轉了一圈,就得了結論。
它又來了。
這個它,只是一個音節,在漢語里,既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她,又或者,已經死了的人,無論男女,都可以說是它。
但村子里的人經歷過那些事,各自心里都“明白”道長說的是什么來了,沒有猶豫,全村籌了錢,只要能把那東西送走就行,至于趙家和陳家的婚事,那是他們兩家的事。
隨后,趙六子將這碗氣味難以忍受的血水端到陳鵬面前,“快喝了吧,小鵬,能不能救救我們家七妹,就靠你了。”
陳鵬卻一聞到這味道就忍不住干嘔起來,昨晚他喝過一次,知道是什么滋味,今天一天身體都難受的很,而且,這狗血還混著井水,那井里曾經有過什么,他是知道的,那是他一輩子的噩夢。
“鵬啊,你也不想村子里在死人了吧喝了吧”
其他人紛紛開口。
陳村長走過來,見到猶豫的陳鵬,直接甩了一個巴掌“混賬,趕快喝了把你送出去這幾年,養成個白眼狼,還敢不聽話”
陳鵬捂著臉,端起這碗水,眼睛一閉,正要逼自己一把,卻忽然聽到一個村民驚呼“道長,道長,來了,它回來了”
剛才還湊在一起的村民立刻就慌了。
只見水井所在的空地旁的一棵扭曲的樹影下,站著一個“人”,說是人,其實看不太清,上半身被黑暗的樹影吞噬,下半身露出來的半條碎花裙子,那裙子隨著風微微飄動。
再一看,根本不是飄動,而是根本就是吊在樹下
這一幕,讓在場的不少人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口井
“是它來了”
“怎么會,人都死了”
“就是吊死的”
村民之間的恐慌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