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斜走了回來,冬去才坐會椅子上,小聲問“那這故事到這兒就結束了”
她雖然是害怕,但卻喜歡聽,春斜笑了聲,“是啊,故事到這兒可不就沒了,剩下的故事,我還沒看呢。”
說罷,見冬去臉上浮現失望之色。
顯然,懸念勾人的時候是最吸引人的,但直到結局和真相之后,往往會有些“就這”的失望和想看到更多的期待。
自冬去進府之后,春斜便把她當做妹妹看到,見她失望的樣子,便湊了過來,偏頭看著她“你若是想聽點故事,我這兒倒有一個不是話本上的,更嚇人的故事,聽不聽”
冬去眼前一亮,抓住她的胳膊“春姐姐,快說吧”
“你在夫人身邊呆了快一年了吧,也該知道,老爺和夫人的感情是極好的,”春斜的聲音淺淺的,但說的內容,卻勾人心弦得緊。
“我進府的日子比你久得多,倒是聽老人們說過一些,關于老爺的事,說他以前只是徐家的庶子,說是庶子算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沒什么地位的外來子,母親不過是個外面酒樓的歌姬,可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間,老爺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全都死了,有人說是染病,疫癥,但偏偏下人沒事,也沒傳染開來。”
“老爺得了家產,又娶了夫人,靠著娘家的這層關系,捐錢買了個員外的位子,就算是縣老爺,也得給老爺一點面子,”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下人們私底下議論的事情夫人進門三年無孕,大夫也看了,靈不靈的神仙廟都去過了,就是沒用,可有一日,老爺命人拖了一個半人高的簍子進來,關上門,誰也不許打擾。”
“那天我也知道,我剛賣身進府,下了足足三天的暴雨,后來老爺夫人兩人才從房里出來,便有了夫人有孕的事。”
冬去一愣“可府上并無幼子,我也沒聽過老爺夫人有過子女”
春斜看了眼緊密的門窗,收回目光,“你自然見不到,因為據說夫人產下的是死嬰”
冬去被這句話猛然嚇到,差點驚呼出聲,“此,此事不是姐姐你編來嚇唬我的吧”
“我若是有那個本事,”
春斜撇了撇嘴,“我便去寫話本賺錢了”
冬去搓了搓手臂,覺得有些發麻,“那這件事怎么沒人說”
“誰敢說這件事,也就是你我關系親近,又把你當親妹妹看待,此事可不能出去瞎傳,總之,怪事一直就沒停過,去歲老爺身體忽然急轉直下,愁壞了夫人。”
“是,后來不是尋了個有名的大夫,吃了幾個月的藥,老爺的身子漸漸好了嗎”
“老爺的身子是好了,但你沒發現,在他熬藥的那些日子里,廚房經常能看見草簍嗎”
“這我倒沒怎么留意。”
“那草簍里,誰也不知道裝的是什么,老爺的身子是好了,但前幾日做生意回來,卻被土匪截殺,如今喪禮辦了,卻連個全尸都沒找到”
冬去忽然想到什么,臉色一白“春姐姐,你,你是不是說草簍”
轟隆
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
雷聲仿佛是在頭頂炸開,讓屋子里的兩人都渾身一震。
春斜冷靜了片刻,才道“莫怕,該是要下雨了。”
果然,不一會,便聽見有細密的雨聲。
春斜也覺得有些心慌,讓冬去先回去休息。
誰知冬去卻站在原地,遲疑了片刻,才道“今日夫人吩咐我做的事情便是將那些東西,裝進草簍給她送去。”
春斜問“什么東西”
“是,是花了些銀兩找外面那些鄉里人買的”
冬去頓了頓,道“一草簍”
“地龍。”
昏暗的屋子,角落的燈燭點了卻仿佛沒點,沒帶來任何亮光,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梳著婦人發髻的女人看上去已快三十。
陳氏,是這府宅的女主人。
也是現在唯一的主人。
她的臉色發白,嘴唇沒有任何血色,也沒抹胭脂,穿著黑衣黑裙,頭戴白花,站在一個草簍面前。
緊跟著,她蹲下來,打開了草簍的蓋子。
正好外面電閃雷鳴,閃電一閃而過,白光從門窗照進來,也照亮了草簍里的東西
密密麻麻,黏膩,蠕動的,活生生的蚯蚓。
陳氏的表情隱沒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半晌,她轉身去搬出一個石臼,隨后,將草簍里的蚯蚓全都倒入其中。
蚯蚓即便是被砍斷,也依然可以存活,唯一殺死它們的方法,就是將其碾壓成為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