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不起手,因為手也沒有了。
即便如此還是能喝到水,傷口會有人處理和包扎,是因為死人的肉在這里腐爛的速度太快,保存不了一天。
他還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問她,“小蕭,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啊,是不是找到出口了”
林小蕭撇開視線,“你怎么不叫我老婆了。”
以前都說,老婆,你今天怎么還不回來呀。
有項目,得加班,這一周就不去你那里了。
忙完了和我說哦,我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老婆,今天回來的好早呀。
上次不是忙了幾天沒來看你嗎,請了假,這幾天就我們兩,去哪兒玩都行。
今天怎么不開心呀
遇到一個客戶,有點煩,故意挑刺。
我老婆的策劃書那么有創意,居然不滿意哼哼,沒眼光
那些回憶的聲音都消失了,也絕不會在出現。
黑暗里的人說,“因為小蕭這個名字很好聽呀,好久沒這么叫過你了。”
趙逢從林小蕭身后出現,“和他別說太多了,我們先去找找看那到底是不是出口再說吧”
林小蕭卻沒動。
方林抑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至少和她記憶里不太一樣。
記憶里,他沒有問她是不是找到出口了。
他不可能知道他們在外面有沒有找到出口。
他也不叫她老婆了。
他們還沒結婚,原本她不讓他這么叫,但是他偏偏不聽。
“走了,小蕭”
趙逢猛地拉住林小蕭,要往外走。
她回來,不是要見他最后一面,而是想要親自動手。
但她最后還是動不了手。
她動手,他可以立刻從痛苦中解脫。
但讓他繼續活著,也許萬一有另一個紅影,也需要活下去,也需要和人成為一體呢
“我死之前雖然大多數記憶都在逃命的時候被我扔掉了但是我永遠都會記得她,我們一起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副本里,我記得,沒有食物了,我受了傷,她出去找食物。出去尋找食物是非常危險的,我能記得的最后一個畫面就是她被一個怪物拖走時,最后回頭看我的臉。
而我被她藏在某個隱蔽的地方,沒被怪物發現,雖然我多活了一段時間,但最后還是死了,后來迷迷糊糊走到了七號地鐵,誰知道來了就走不了了,不過我從吞噬的某個乘客的記憶里發現她應該沒死,我得出去找到她”
他不是徹底遺忘了這段記憶,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刻意將這段記憶美化,扭曲,改成了一個他最低限度能接受的結局。
這段記憶里,唯一扭曲的東西是怪物。
那不是怪物,那是從他身邊將林小蕭拉走的趙逢。
對他而言,那就是怪物。
他睡著了,錯過了一切被人動手的記憶。
是真的一點都沒記著,還是說那些痛苦的記憶,在七號地鐵里一次次沖擊終點站的死亡時,被扔掉了呢。
又或許,為了合理化這一切,在切爾諾斯創造的這個幻境里,才變成了“睡著”了
誰也不知道答案,除了林小蕭。
只有兩種人可以成為一個人在絕境之中還能活下去的動力。
一種是他至愛的人,一種是他至恨的人
人為了保護自己,常常會將痛苦的記憶扭曲,美化。
林小蕭對你而言,是哪一種呢
這是那個聲音曾經問他的問題。
當時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就像是蝴蝶夫人一樣。
像她一樣,期待著摯愛的歸來,期待著他們的重逢。
卻不知道,重逢會成為殺死自己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