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故意的暗示一樣。
不僅如此,身后還會時不時地飛來一發子彈擦著諸伏景光飛到樹上或者地上。說是攻擊,卻一直都沒有打中過人,但如果不是,卻又無比精準地每次都和他擦身而過。
如果換個人做出這些,跑不了會被認為是貓捉老鼠般的惡劣戲弄,這座山的地勢易守難攻,諸伏景光認真起來的話勝負還未定。
然而那是格拉帕。
是字典里沒有陰謀詭計相關的詞語、不會使壞、不會撒謊、總是憋著勁直直地往前沖的格拉帕。
也是諸伏景光此刻最不想見的人。
他感受到了格拉帕沒有直接殺了他的意思,試圖回過身和她交談,但每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格拉帕就會開槍,諸伏景光只能一路走著往山頂去。
這座山并不算特別高,山崖下就是涌動著的海水,現在正是漲潮的時分,海上那些裸露著的巖石已經完全被水面覆蓋。
海拔高處的風將諸伏景光的風衣吹得紛飛揚起,黑發青年站在崖邊的背影像是下一秒就要隨風而去。
小笠原花握著槍的手緊了緊,慢慢從密林的掩蓋后走了出來。
他們都還穿著和上午逛街時一樣的衣服,然而只是幾個小時的間隔,醞釀多時的裂縫驟然崩裂成了深不見底的巨大溝壑,將本該并肩的兩人徹底拆分成了對立的兩端。
男人轉過身,看見她時的表情并沒有驚訝。
那雙小笠原花心愛的藍眼睛一如往常,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閃爍著溫柔的光亮。
“格拉帕。”
諸伏景光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之后就停住不知該說些什么。
小笠原花卻像是追著主人跑了很久的小狗,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下意識地往前沖了幾步,眼底微紅。
“肯定是朗姆老大弄錯了吧”
她急切地追問道“如果是被那群警察惡意陷害,我去幫你跟boss澄清我也會去說服琴酒大哥還有波本老師”
“你不是臥底對不對,蘇格蘭”
諸伏景光聽著小笠原花近乎懇求的聲音,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他閉了閉眼偏過頭,沒有應答。
小笠原花的表情像是褪色般一點點消失了。
一直支撐著她的猜想被本人無聲地否定,在這一刻,耳邊的烈烈的風聲、海浪聲、還有樹葉的沙沙聲都在幾個呼吸間消失不見,她只能聽見心臟在身體里愈發劇烈的跳動聲。
蘇格蘭是臥底。
他是日本公安警察。
小笠原花自然知道什么是臥底,光是這么多年死在她手里的都不知有多少個,但每次看到他們臨死前摘掉組織成員的偽裝,露出完全不一樣的另一面時,還是會讓她感到驚奇。
他們就像是電視劇的演員一樣,將自己拆出一部分偽裝成劇本里的角色,而截掉那層身份之后,下面的演員可能是一個跟角色設定完全無關的人。
那她的蘇格蘭。
那個會做飯、牽手、擁抱、告訴她喜歡的定義的蘇格蘭,究竟是演員,還是那個完全虛構出來,根本不存在的角色呢
小笠原花慢慢抬起手,將槍口對準了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黑發男人。
“去死吧。”
她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