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攬著林蓉往堂屋去。
“吃過了。”林蓉忍不住的往南雁懷里靠,“嫂子你真的不回去嗎”
問這話時,林蓉都不敢抬頭看人。
南雁想起了她小時候,爸媽都問她跟誰走,但他們又很有夫妻默契的轉開頭。
分明不想帶她這個拖油瓶。
都是心虛,但又不一樣。
南雁停下腳步,“小妹,看著我。”
林蓉怯生生的抬起頭,“嫂子。”她怕,怕嫂子走了這個家就真的垮了。
爹娘現在全憑一口氣撐著,而她還太小,撐不起這個家。
“誰說了都不算,除非是我改了主意。”南雁盯著小姑子的眼睛,“騙你是小狗”
后半句讓林蓉又哭又笑,抽噎起來。
南雁擦去她眼角的淚,“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不能再哭了,再哭我回娘家去。”
她這一嚇唬林蓉連忙止住眼淚,端起地上的碗筷去廚房。
南雁往堂屋去,進門一扭頭就看到窗邊床上坐著的婆母,手里拿著一件軍裝上衣,來回的摩挲著。
林業的離世,對老兩口打擊更大,當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媽。”南雁喊了一聲,坐到婆母身邊,“咱們是不是也要給林業起個墳”
千里之遙林業的遺體不可能運回來,但家中是不是也要弄個衣冠冢什么的,這樣家里人清明節的時候也好去給上個墳。
林母愣了一下,嚎啕大哭起來,“我那苦命的兒呀”
南雁知道這個要強的婆母把喪子的情緒憋了太久,需要發泄出來。
任由著婆婆把她肩頭的棉襖哭濕。
哭著哭著人睡了過去,南雁扶著人躺下,掖好被子從屋里頭出來。
剛出堂屋門就跟公爹林廣田打了個照面。
林家一家之主是婆母劉煥金,公爹林廣田沒什么存在感,大部分時候都是悶聲干活,附和婆母的說辭。
“爹,別抽煙了,媽這兩天身體虛,總咳嗽。”
林廣田一愣,沒想到兒媳婦跟自己提這個要求,他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好”。
看著南雁走開,林廣田忽然間想起來什么,“過會兒公社的人可能過來。”
南雁點頭,于情于理都該過來。
過來的不止公社的人,縣里頭也來了人。
瞧著林家這人也是一陣唏噓,“縣武裝部的陳部長這兩天出差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再來看望您二老。”
縣武裝部的同志又補充了一句,“林業是個好同志,國家不會忘記他的犧牲。”
縣武裝部的領導要親自過來。
南雁心里有了數,打算把給林業起墳的事情安排在后天。
國家對烈屬一貫有照拂政策,就是不知道眼下的政策是什么。
南雁不知道,倒是公社的馬書記提醒了句,“陳部長親自過來,到時候說不定能給你們家安排個城里的工作。”
要是武裝部這邊不安排,那公社就安排下,不能寒了烈士的心啊。
“謝謝馬叔。”南雁心里頭大概有了數。
秀水前村隸屬紅武公社,距離縣城不到五里路。
如果是縣城的工作,可以騎自行車上下班,倒也方便。
畢竟這年頭治安還是好的。
就不知道武裝部那邊會給安排個什么樣的工作,陳部長親自過來的話,應該不會太差。
南雁想著這事,沒留意到不遠處站著的人。
“高南雁。”
程明又喊了一聲,看到終于駐足的人,他神色微微松弛。
白襯衫。
和記憶里的白襯衫重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