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主任察言觀色,打算要把這人趕走。
不是什么領導,就算市級領導來到化肥廠,自己接待也綽綽有余。
倒還輪不到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人來這里裝樣兒。
再說了省里來的領導,也不會這么直呼其名。
這人又是哪根蔥。
吳主任一個眼神,當即有干事上前擋住了那男人的去路。
“你們這是做什么,我是她哥。”
南雁聞言嘴角直抽抽,她倒是真有個親哥,但高東升還在老家貓著呢。
這年頭想出遠門可不容易,沒有公社大隊開的介紹信,他總不能靠一雙腿走上百里路吧
有這能耐的話,南雁倒是能高看他一眼。
再說了親哥長啥樣她還能不知道
吳主任見狀,直接把矛頭指向了丁海銘,“丁局長,這是怎么回事您這是帶來了哪位神仙,怎么還亂認親。”
丁海銘也沒想到會這樣,這混賬東西跟自己再三保證,說他跟高南雁是親戚,到了這邊肯定能把這五千噸化肥的指標拿到。
誰知道高南雁直接來了個六親不認
丁海銘氣得五臟六腑都在冒煙
他在化工部的時候,怎么會受這種鳥氣
“潘建華,這到底怎么回事”
縣官不如現管,在南譙縣化工局上班的潘建華聽到這話,連忙解釋,“我沒撒謊,高南雁你不能當了大廠長就六親不認啊,我是你大表哥。”
“我娘家母親姓胡,有兩個阿姨一個早逝一個生了三個女兒,哪來的什么表哥再說了,化肥廠不是我家私產,別說表哥,就算是我親爹媽來了,也沒用”
潘建華聽到這話倒也不慌,“你爸媽又沒給你鋪路當廠長。”
南雁冷笑一聲,“怎么,我還靠了你爹媽不成”
丁海銘眉頭直皺,這都是在胡說什么
潘建華卻沒聽出這濃濃的嘲諷,“我媽死的早,幫不了你。可咱做人不能忘本啊,我媽是林廣金,林業他大姑,林業是誰,你不就是靠林業那條命換來了這錦繡前程,你總不能連林家人都不認了吧”
南雁臉上神色凝重幾分,看著潘建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吳主任見狀,眼底神色也變了幾番。
都知道這位高廠長年紀輕輕就做出了成績,以至于大家都差不多忘了,這位還是烈屬出身。
但作為辦公室主任的吳孝鋼記得十分清楚。
雖說南雁是外地人,但有些事情想要打聽倒也不難。
比如說廠長跟娘家關系破裂,再比如說她一直跟婆家關系很要好。
要真是婆家那邊的親戚,還真不好弄。
潘建華這么一說,倒是把那倆干事都唬住了。
不自覺地松開手,由著這人活動肩周的得意,“做人不能沒良心,要是沒林業能有你今天你說對吧高、廠、長。”
潘建華看著這個青春正值芳華的表弟媳,覺得她身上沒什么女人味。
明明正年輕,結果把自己收拾的特別板正,一眼挑不出錯來,卻也沒了半點女人該有的溫溫柔柔,反倒是格外的嚴肅,想嚇唬誰呢
女人頂破天也就能做出那點事來,還是回家洗衣服做飯看孩子更重要。
輕佻的目光落在身上,南雁瞥了一眼,“我能有今天,是組織信任我,我努力工作換來的。不用靠誰,也沒想著要誰給我當靠山。”
她忽的話鋒一轉,“看來丁局長這是有備而來,專門帶人來砸我的場子”
丁海銘不喜歡南雁,冠冕堂皇的話嘴上說的好聽罷了,脾氣更是跟糞坑里的臭石頭一般無二,不過是比他們更走運,得到了大領導的青睞。
如果自己有這機會,肯定不會比她差
尤其是現在,明明沒自己高的一個女同志,竟像是高高在上的俯瞰自己。
丁海銘很討厭這種感覺,“我沒這個意思。”
“那這是什么意思這位難道丁局長不認識”
有干事當即代替丁海銘回答,“認識,他跟著丁局長一塊進來的,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
南雁點頭,“丁局長還有什么想說的”
看著領導被南雁一再逼問,潘建華出來救駕,“我說高廠長,咱自家人面前犯不著這樣擺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