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在明天上午。
南雁看了下時間,掛斷電話去見孟聞良。
制藥廠的新領導四十來歲,正是一個男人年富力強的時候。
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濃眉大眼的周正。
“身體好點了嗎本來想去看看,又怕打擾到南雁同志你休息。”
“好多了,有勞聞良同志關心。”
兩人這次算是正式會面,客套了一番,孟聞良說起了自己當初還在縣里時,學習陵縣肉聯廠制藥提煉膽黃素什么的。
“南雁同志年輕,想法多,有什么想法不妨跟我說。”
孟聞良態度很好,這讓南雁松了口氣,一個愿意跟你坐下來談合作的人,總比眼高于頂不想搭理你的人強。
“我也都是瞎折騰,要是有什么新的想法,肯定跟聞良同志你通氣。”
兩人笑著說了些近況,在一團和睦中結束了這次會面。
南雁回到廠里,趕巧遇到季長青正在喝茶。
“您過來怎么也不說聲”
“活過來了”年輕人真是不錯,前幾天還一副要死不活的虛弱,現在就生龍活虎了。
南雁給自己倒了杯茶,“年輕,好多事情都沒做,哪舍得死您這邊忙完了”
“算是吧。”季長青嘆了口氣,“天災無情呀。”
他可是見到太多的人間慘劇。
這幾天閉上眼睛就是那些血肉模糊的死傷者,有時候成宿成宿的睡不好。
南雁輕聲嘆息。
“今天跟你過來,是想商量個事。”
季長青聽省里的意思,關于唐山重建的事情。
在廢墟上重建一個城市,工作難度實在是太大。
省里有意將原本的一些產業挪到別地去。
當然這也涉及到一些人口的遷移。
“像礦井這類沒辦法遷,但是其他產業沒那么依靠煤礦資源的,估摸著是能遷走就先遷走。”
重建新家園很重要,但成本問題也需要納入考慮之中。
南雁沒想到會牽扯到這個,“成本問題固然考慮到了,但咱們中國人一貫安土重遷,我怕遷移到新的城市后,遠沒有在故土重建新家園的那股子氣。”
氣也很重要。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季長青也有這方面的考量,“但未來幾年總需要生活,等省里頭看怎么安排吧。”
“也是。”這種事情首先看唐山本地的意思,然后再就是中央和省里的意見。
滄城這邊即便被牽扯其中,也是接受安排的份兒,哪有你說話的余地。
“先不提這個了,就算是天塌下來,咱們也得忙活咱的。”
季長青說的是下鄉考察的事情。
在七月下旬南雁去唐山前,他們一直在鄉下考察,想要因地制宜的發展滄城的經濟,將整個工業脈絡從城市鋪展到農村。
現在唐山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這邊也該忙活自家事。
南雁點頭,“廠里頭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我明,后天開一個安全生產的會,大后天就有時間了。”
季長青覺得有點奇怪,“明天還有別的安排去醫院檢查身體”
“不是。”南雁笑了笑,“首都那邊過來問幾句話。”
這讓季長青神色肅穆,帶著幾分不耐煩,“有什么好問的。”
他去救災都把自己弄出心理陰影了。
南雁一個年輕女同志,直面地震瞬間浩劫,后來又病成那樣。
這哪是問話,分明是往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