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鳴張張嘴,看看霍延己,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眼里閃過掙扎,還有迷茫,中將真的要折損在這里嗎
余光瞥見桑覺手里的反光物件,他怔了一下,問“那是什么”
桑覺直接遞給他,順道捏起霍延己的衣角想了想還是蹲下身,將血擦在了科林身上。
科林顧不得無語,十分期待水鳴的反應“你看側面的名字”
水鳴緩緩豎起勛章,瞳孔猛得一縮。
“霍霍楓上將”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霍延己,想尋求確認,但只對上霍延己平靜的眼神。
水鳴曾以為,他并沒有把誰當做信仰,可直到看到霍楓勛章的這一刻,他的手都在顫抖。這才發現,從他出生到現在,霍楓這個名字對于當下精神世界匱乏的幸存者來說,有多么深入骨髓。
他語無倫次地說“長官,是霍楓上將的勛章啊真的,您看側面,這不可能是仿品這里清清楚楚刻著上將名字的縮寫,還有很多污垢,一看就很多年了,您和霍將眠上將的父親霍楓,很可能是在裂縫失蹤的,也許是在這里迷路了,他”
水鳴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臉和脖子都漲得通紅。
“科林。”
“到。”
“捂住他的嘴。”
“啊”科林看了眼水鳴的臉色,瞬間明了,“是”
他掙扎著爬起來,手掌拱出口罩的弧度,捂住水鳴的嘴巴。
水鳴腦子跟霧上了似的,想掙扎,但麻痹的四肢卻不允許,身體和腦子都僵住了似的。
科林難得厲聲道“中校,呼吸”
就著科林的手吸了一會兒二氧化碳,水鳴才慢慢平靜,清醒過來。
他竟然在氧氣匱乏的兩千米地底呼吸性堿中毒了。
霍延己目光冰涼“中校,你幾乎帶走了全部的人,沒有做出突發情況預備計劃,甚至沒有留下路線圖,想過遇到危險無法帶其他人安全回來的后果嗎”
水鳴低下頭“長官,是我太魯莽。”
好兇。
桑覺站在霍延己身后,探頭看著水鳴。從回來到現在,水鳴就沒正眼和他們任何一個人對視過。
水鳴和科林都是霍延己成為上校那一年,親手挑到手下,一步步提拔至今的人。
他看著這位跟了自己快十年的下屬,厲聲問“你知道自己在嚴重違紀嗎中校。”
如同當頭被潑一盆涼水,水鳴跪了下來,得知霍楓上將線索的激動蕩然無存。
囁喏半天,他顫抖著,說著只有自己和霍延己明了的話“我愿為您的聲譽付出一切”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當年全民審判的悲劇不可重
演,他不僅是為中將,也為安全區千千萬萬的居民。決不能再讓悲劇造就第二個如今的霍將眠,否則人類真的會完蛋。
桑覺是畸變者這件事,士兵不會對外泄漏,但其他人未必。
是崩到臉上的血沒擦干凈,讓長官看出來了嗎
或許不需要任何破綻,長官也能猜到,霍延己總是這樣,能輕而易舉地看破一切偽裝。
水鳴臉色蒼白,瞳孔逐漸擴散。
他撒了一個謊之前摔下裂縫醒來,他對長官說測過污染指數,他們都沒有被感染。
但不是的。
他被感染了。
不是因為貪生怕死才隱瞞,他只是想再護長官一程。
跪在那,水鳴看見站在長官身后,面色安靜、微微抿唇的桑覺,忽然意識到什么。
原來你看出來了啊。
他沖桑覺扯了扯嘴角,露出最后一個笑,最后無力地垂下腦袋,喃喃請求“請您賜我安眠。”
他瀕臨失序。
本以為還來得及,送長官與他的愛人進入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