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己眸色微動,云淡風輕地拉過桑覺“那走吧,回家睡會兒醒醒酒。”
看起來有些危險的桑覺沒反抗,任由霍延己抓住手。
這話透露了兩個意思,首先他相信桑覺的話,其次桑覺剛剛也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可能不太清醒,翻譯有誤差或者出現反常態度都是事出有因。
凌根直覺有鬼,還想攔,卻見老上將揮揮手“回去休息吧,等這邊音頻分析出來了再通過你們。”
桑覺跨過門檻時,良好的聽力讓他聽見身后軍官壓低的聲音“算了,研究所那邊不是說有機會調整頻率還完音頻內容嗎”
凌根道“那也只是有機會,萬一不行呢”
“萬一不行,你也不是很信任他說的話啊,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直覺桑覺不對勁,你是不知道一個月前,那么多人親眼看見桑覺被蟻獅拖進地底,幾天后卻離奇地出現在地下城,當天城里還出現了一只獨身惡龍你們就不覺得古怪”
桑覺像個僵硬的木偶,被霍延己牽著離開。
一直回到莊園,霍延己也沒問剛剛音頻的事,而是鋪好床,摘掉桑覺的口罩道“睡會兒。”
桑覺鉆進被窩,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霍延己“你去哪里”
桑覺的心思實在不難猜,霍延己淡道“不去研究所,去看看地下城居民安置得怎么樣。”
“哦。”
“你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我想睡覺。”桑覺低聲補充,“一個人睡。”
“好。”
霍延己換了套軍裝,離開房間前回頭看了眼,桑覺正背對著他,在被窩里蜷成一團。
他蹙了下眉,明知桑覺反應不對勁,卻還是沒深究。也許是擁有了惡龍基因的緣故,桑覺的性子是沾了些倔強執拗的,基本不可能撬開嘴讓他說不想說的事。
看著軟,其實比誰都硬。
聽到聲音遠去,桑覺睜著眼睛好一會兒沒動,才慢騰騰下床,赤腳走下樓梯,來到雨聲淅瀝的屋外。
土地泥濘不堪,雨水打濕了衣服,桑覺恍若不覺,直直走向遠處的墓碑,也是這座莊園里唯一的墓碑
安婭之墓。
上面的每個字都是桑覺親手刻的,最終栽種在了離小屋最近的地方。這樣他每天一起床,或晚上一回家,就能直接看見他的博士。
他以為,只要和人類一樣,為逝去的人立一塊碑,這樣想念的時候就有地可去了。
原來不是的,看著墓碑,想念的時候內心只會更空蕩,更荒涼。
原來墓碑更會提醒你,想見的人已經永遠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拳頭握在身側,從肢體反應來看,桑覺應該很難受。可他沒有不懂發泄,從未學過尖叫,所有的聲音都只能抑在喉嚨里,堵得將要窒息。
雨中的單薄身影逐漸散去,化為了一只碩大的惡龍,尖銳的龍爪小小翼翼地抱住墓碑,只用厚重肉墊那一面貼著碑上安婭兩個字。
粗長尾巴將墓碑卷進懷里,看起來極其危險的惡龍在漪漣層層的湖邊蜷成一團,試圖雨中沉眠。
雨水洗刷著粗糙的龍皮,他卻不愿睜眼,執意要進入夢里,去見想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