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雙含著鼓勵意味的雙眼,五更夜見恍惚了一瞬,內心卻莫名涌出了些許暖意。
這大概就是獨屬于六沼冬羽的溫柔了吧。
分明是個棱角相當鋒利的家伙,性格
也完全談不上溫柔,卻能夠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站在他的身邊。
能夠認識這樣的人,簡直是不可思議事情或者說,簡直和做夢一樣。
說起來,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和這家伙成為朋友的呢
五更夜見當然是記得和六沼冬羽的第一次相見。
他還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傍晚的雨剛剛停下,窗外的水珠滴答滴答作響,仿佛手指于玻璃窗上輕巧彈奏,帶著撥動心弦的節拍。
黑發的孩子注視著玻璃窗上逐漸向下流淌的水珠,他趴在亂七八糟的書頁上,意識有些出神。
這個世界上有著各式各樣的人,而大部分人都是跳躍于海洋之中的水珠,他們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融入任何一片水域,和他們打成一團。
但也總會有那些被排除在外,宛若玻璃窗上黏著的水珠般孤獨的人。
五更夜見不喜歡和其他孩子一起相處,并不是不會社交,更多的是不想。
他理所當然的不合群,總是無法感知到四周人的快樂。相比起融入群眾,他似乎更享受精神世界的沉淀。
實際上并沒有多少人會關注到他,他就像是一枚單調的音樂符號,手指摁下鋼琴鍵的那一秒,他的人生樂曲就已經結束了。
而這種時候,總會有奇怪的家伙跑到他的身邊來,試圖彰顯一下存在感。
比如說六沼冬羽。
說起六沼冬羽,五更夜見對他最為深刻的印象就是宛若花孔雀般何時何地都在散發著個人魅力的存在。他似乎總能夠融入到各種話題之中,性格開朗活潑,相當灑脫,在加上長得不錯,從小就被很多人喜歡。
他甚至可以說是這個學校最受歡迎的人。無論是遠超于同齡人的學識,還是何時何地都能夠保持高頻率的思維發散能力,都會不經意間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原本而言,他應該是最不可能和對方有交集的人。他沉默內向,不愛融入集體,六沼則完全相反,恨不得在他的身上裝個立體音響,全方位對外界宣傳自己的魅力。
可這樣的兩個人,居然真的有了交集。
那天傍晚,大部分孩子都已經回家了,而五更夜見恰好是那天留下來值日的人。
好巧不巧,那天留下來值日的人除了他,還有六沼冬羽。
和他不一樣的是,即便六沼晚點回家,也有不少人想要等他一起回去。不過當六沼說自己有人來接送他們可以暫時不用等自己的時候,那些人的臉上明顯露出了艷羨的表情。
“真好啊,居然有專車來接送”
“不愧是六沼少爺有錢就是好”
“六沼你下次出去玩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們啊”
“就是就是,還有,下次有機會讓我們蹭下車嘛我們還沒坐過少爺的車呢”
“哎,今天就算了吧,等我有心情再說啦”
“okok那就這么說定了不許反悔啊”
“啰嗦啊你們。”
五更夜見沉默地當著背景板,他仿佛要把手中的掃把擰兩半,并且努力當做自己什么都沒聽到一樣。
但其實他能夠感受到六沼的不耐煩了。
雖然那樣的感情很細微,除了他以外壓根也不會有人發現。
六沼冬羽,那個有著漂亮的綠色眸子的孩子,雖然總是能夠和任何人聊起來,但是他卻對每個人的感情都極淺。他很熟練地套用話術,對于不在乎的人也能夠輕而易舉的疏遠,可以說是相當強悍且自由的社交方式了。
他總是能夠很明朗自然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這樣自由的感情倒也讓五更夜見很是羨慕。
嗯,大概只有下輩子他才有可能會變成
這樣吧。這種人光是想想就已經很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