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潮聞言思索道“這地貌虛虛實實,不知真假,又有濃霧遮掩,怕是不好找到。”
“是啊。”沈情之嘆息,“但只有這么一個破陣之法,不論如何都只能試試。”
兩峰相夾的谷地里,這一處罕見地沒有多少白霧遮掩,初春的陽光暖融融地灑落下來,在熱氣氤氳的溫泉湖上照出粼粼波光。
這一汪湖并不大,但卻極深,呈青綠色,中心地段的水下幽深不見底,因光線無法照入而顯得幽黑。
一只羽毛鮮亮的丹頂鶴站在淺水處梳理羽毛,虞意挽起褲腳踩進溫暖的泉水里,捧起水往它身上澆,然后看鶴師兄展開翅膀,撲扇得水花四濺。
虞意抬手擋住飛來的水花,雙眸彎成了一雙月牙,笑顏比天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飄入溫泉湖邊的小木屋中,木屋正對著湖的那一面窗前站立著一道修長身影,窗欞的陰影籠罩在他面上,將他雙眼都掩入陰翳里,但那雙瞳孔深處卻隱約閃過詭異的銀光。
薛沉景右手握著菜刀,左手修長的五指下按著一條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他一大清早便驅使骨魔從山上叼回來一頭小野豬,這是剛從它身上割下來的。
就因為虞意說,她今天想吃回鍋肉。
他陰沉的目光死死盯著湖中與仙鶴嬉戲的人,將手里的五花肉切成均勻的薄片。幻想著這刀刃是切割在虞意身上,將她那身白皙的皮肉一片一片削下來。
“啊啊啊主人,你切菜的時候眼睛也看看砧板啊,你切到自己的手了”系統突然在耳邊大叫。
薛沉景手指劇痛,低頭看見自己食中二指的指節上被切開的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疼得喉中嗚咽一聲,又硬生生咽回去,緊抿起嘴角。
骨魔嗅聞到他血的氣息,猛地從小屋后院的窗口跳進來,撞得屋里擺置哐哐亂響,狂奔到薛沉景面前。
但有一縷白霧比它更快地從窗外飄入,仿佛一團雪白的云,整個覆蓋住砧板,將砧板上的鮮血舔舐干凈,轉瞬又彈到薛沉景手上,猛地收束凝聚成一團柔軟的流動的白色團子,裹住他受傷的手指。
骨魔連一點血花都沒撈到,眼珠子瞪得幾乎要從臉上掉下去,氣得十指撓地,牙齒咯咯亂響。
虞意的聲音從湖畔傳來,揚聲道“阿湫,怎么了我好像聽到什么聲音。”
薛沉景咬著后牙槽,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沒事。”
他揮手甩掉裹在手指頭上的地濁,指上的傷口生出嬌嫩的肉芽,很快長合到一起。
骨魔依依不舍地盯著他愈合的手指,又揚起腦袋盯住他的眼睛。
薛沉景一看它那副愚蠢的表情,就知道它在期待什么,抬腳踩在它臉上,說道“都滾,別被她看到了。”
骨魔臉上帶著一個新鮮的腳印,耷拉下腦袋,垂頭喪氣地從后窗翻出去,重新縮回樹林里。
薛沉景的目光落回砧板上切到一半的肉片,揚起手一刀劈在砧板上,聲音冷得如同含了碎冰“回鍋肉我為什么要在這里為她做回鍋肉。”
系統連聲安撫“主人,主人,女主對您的好感度已經提升到6了,您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達成系統任務了。”
“百分之六。”薛沉景一字一頓地重復,系統的話非但沒有安撫到他,反而叫他更加生氣。
他玉白的面頰上浮出惱怒的薄紅,如筆墨一筆勾勒而成的眼尾透出紅痕,眼睫濕漉漉的,氣息沉重地譏諷道“呵,她對她相公的好感度就只有百分之六。”
不,還不到百分之六。
當日,虞意從他懷里醒來時,烏黑的眸子定定盯著他許久,環住他的脖子湊上來,在他臉側輕輕蹭了蹭,少女的嗓音又軟又嬌,甜甜地喚他,“相公。”
薛沉景那一刻心花怒放,緊接著,系統就在他腦子里叮了一聲,告訴他女主對他的好感度為百分之四。
系統話音剛落,哐當一下,好感度立即掉到了百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