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屏著呼吸,聽不懂鳥語,只覺得吵得人耳窩子疼。
他一把掐住丹頂鶴細長的脖子,透明的腕足從袖口里鉆出,纏住它的鳥嘴,末梢彈出一根細長的尖刺,猛地扎入丹頂鶴的后腦。
鶴師兄撲騰的雙翅便軟軟地垂落下去,沒有了動靜。
薛沉景從它那比核桃仁還小的腦子里攫取到了想要的信息。
從鎮劍石中出來后,虞意便利落地離開了云山一帶,她想要去鄞州府城趕集,三日前乘坐仙鶴路過此地時,連人帶鶴被一股無形力量從半空拉拽下去,墜入了那座鬼城。
這鳥被摔得暈頭轉向,醒來就發現自己的主人不見了,它在這附近找了三天,將鬼城的每一個角落都鉆遍了,都沒能找到她,反而觸動了封禁鬼城的結界,引來照花宮的修士將它綁了。
“嗚嗚嗚女主又不見了,我都叫你要趕緊去追她了”系統哭泣。
薛沉景松手,鶴師兄軟綿綿地撲到地上,小眼睛翻著,一副靈魂快要出竅的模樣。
他提著仙鶴重新回到那座鬼城外,村民都已經離開,鬼城外的繩圈上多了一串新鮮的符咒,用以壓制這地方的陰氣。
薛沉景將鶴師兄扔在一旁,并指畫一個法陣放出地濁,地濁的霧氣很快滲透入結界,覆蓋住整座鬼城。
片刻后,濃霧收束回到他手中,凝聚成一幅立體的縮小實景圖,將鬼城里每一個細小的痕跡都被復刻出來。
薛沉景撥動地濁,查看此地的地形,“藏陰地。”
難怪一踏入這里便覺陰氣森森,這里面草木生得旺盛,卻不見鳥獸,就連蟲鳴聲都稀疏不聞。鶴師兄在這里徘徊三日,沾染了一身的陰寒尸氣。
地濁幻化的實景圖在他五指間放大,展露出局部,薛沉景將這座遺跡里里外外地看了個遍,發現了一些未被歲月消磨的打斗痕跡,翻找出了遺跡里殘留的文字。
這里應該是一座覆滅于數千年前的宗門遺址,因為一場大戰地底靈脈傾覆,宗門覆滅。
大量怨氣堆積將這一處靈地化作了兇煞之地,又經過歲月變遷,改變了周遭地貌,使得此地愈演愈烈,成就了現今這樣一座鬼城。
虞意從此地路過時,正是半夜陰氣最重之時,很可能是被鬼域里的地縛靈拽進去,當了替身。
“這就是你說的女主氣運隨便走走都能卷進麻煩事中。”薛沉景嘖聲道,他討厭無端生出的麻煩,除了與自己目的相關之事,他都不想摻和進去,“如果她就這么死了會怎么樣”
系統大驚,“女主不能死主人,她是你未來的老婆,不是你的仇人,你要是抱著這樣抗拒仇恨的心態,是攻略不下她的。”
薛沉景面無表情,譏諷道“我本就與仇恨怨念的魔物共生,難不成你還真的以為我的身體里會有愛和溫柔那種玩意兒,可以溫暖她”
系統“”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就是沒有才愁人,嗚嗚嗚。
原來宿主竟然認真聽過它播報的任務內容系統突然有點心虛。
當然,薛沉景也只是嘴上這般說一說,經過鎮劍石一事,他也終于向現實妥協,不得不認真考慮,該如何攻略她,提升她的好感度。
他坐到昏迷的丹頂鶴身邊,望一眼山巔西墜的斜陽,等待夜幕降臨。
他不慌不忙地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食盒打開,盒子里分割成八個方格,每一個格子里都擺放著一樣精致的點心。
薛沉景捏起一塊桃花糕塞進嘴里,搓了搓指尖糖粉,思索半晌,忽而問道“你說說看,她的心為何會千瘡百孔難不成是被人殺了全家,兇手當著她的面折辱她的父母,還是曾經被人囚禁虐待割肉取血,當做牲畜”
反正人間的慘事大抵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