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妖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揚聲質問道“這老頭命硬得很,就算被放火燒都沒有燒死,怎么你一來,它平白無故就死了你是不是”
薛沉景深吸口氣清了清嗓子,厭煩地打斷他“它將全部靈力都渡給了我,為我重續了經脈和斷骨。”
他手握成拳,緊緊捏住自己掌心傷口,低垂著頭,好似正看著滿地枯敗的枝葉,臉色不豫地低喃道“我才不稀罕它這么做,不稀罕它自作多情地犧牲自己來成全我。”
虞意竟然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難過的情緒,不過想來也是來自于他體內另一個魂魄。
她俯身撿起一串枯萎的槐花,還沒直起身,那花瓣便從干枯的莖上飄散干凈,她又只好松手放下,問道“它有留下什么話嗎”
“這底下有一座地宮。”薛沉景收拾好心情,走到槐樹精消失前所在的位置,伸手按上它最后觸摸過的地方,“經它一提,我倒想起來,這底下確實有個地宮。”
薛沉景先前只浮光掠影地掃過姬寒亦的記憶,著重看了小鳥妖和人妖大戰那一出戲,對別的并未怎么上心。
經槐樹精提起來,他才想起曾在姬寒亦記憶里看到過有關這處地宮的內容。
薛沉景閉上眼,仔細地回溯他的記憶,手掌順著殘破的供臺,從左至右摸索過去。青色的靈光從他指尖流淌開,依次點亮供臺上幾處浮雕的眼睛。
最后,他聚靈力于掌心,朝著供臺上一塊磚石猛力一推。靈線從他手下飛速射出,切割開供臺的磚石,這些磚石以極快的速度拆分開,又重新堆砌,最后壘成了一座三間四柱的白石牌坊。
牌坊正中的樓檐下懸掛一張匾額,黑底金字,上題“安魂殿”三字。中間兩柱上各寫有“邪煞莫侵”、“妖魔勿擾”兩聯。
“姬家真正的祠堂,其實是在這座牌坊后面。”薛沉景說道。
離夙伸長脖子上下打量這一座憑空出現的牌樓,惱怒道“你們姬家竟然用一座假的祠堂欺騙我們,人修當真是陰險狡詐”
薛沉景沒理那只蠢貓,他閉了閉眼,試圖從姬寒亦的記憶里挖掘出更多信息。
但安魂殿是姬家重地,也不知是他本身就知曉得不多,還是將這部分記憶守護得太嚴密,薛沉景一時從他記憶里挖掘不出更多的信息來,也就不知道這安魂殿中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他的觸足隔著牌坊一段距離,仔細掃過上面的門聯,問虞意道“要進去嗎”
虞意點頭,自然要進去。安魂陣的陣眼必定在這座地宮當中,她想要破開安魂陣,釋放出滿城的地縛靈,就必須要進去闖一闖才行。
淮黎的魂魄膽怯地說道“阿意,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虞意安撫她,“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淮黎躊躇須臾,小鳥魂魄點了點鳥頭,和以往一樣,選擇了相信她。
祠堂里這一株大槐樹的枯萎也吸引來玄丹山妖族的注意,有妖開始往這里聚集。虞意沒有耽擱,集中精神,抬步往門樓里走進。
離夙卻忽而伸手攔了她一把,他神情堅定,金色的眼瞳中滿滿裝著都是少女的投影,不太擅長地刻意放柔了聲線,說道“我先進去,若沒有危險,你再跟在我后面進來。”
離夙說完也不等應答,轉過身,警惕地往門樓內走去。
貓妖少年身量修長,背脊挺直,衣衫底下能看到后背繃緊的肌肉線條,他頭頂豎起一雙貓耳,耳廓來回轉動,警覺地聽著四面聲響。
勁瘦的腰肢下,六條毛絨絨的尾巴如扇面一樣展開,義無反顧擋在她身前的背影看上去穩當而可靠。
小鳥妖嚶嚶地啾了一聲,小小一團鳥魂突然熱起來,她的情緒感染到虞意,讓這具身軀的心臟砰砰地亂撞。
虞意一時間臉紅耳熱,詫異地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臟,疑惑道“淮黎”
小鳥妖揮著翅膀給自己扇風,魂魄都紅彤彤的,驚慌失措道“怎、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虞意深吸口氣,在心里嚇唬小鳥妖道“別讓我分心,要是進去碰上什么機關,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就要變成死小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