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最常見的,是他那雙飛快結印成陣的手,手指白而修長,在陰暗的環境下仿佛能發光,結印的動作迅捷而利落。
這氣泡看上去似乎只能單向傳影,沒堅持片刻,就又破損消失。
鶴師兄似乎正在消化那些蟲子,一灘死鶴似的從桌上滑下去,肚子里咕嚕嚕響,時不時吐出幾個氣泡來,氣泡另一端皆是薛沉景的畫面。
器樓外的小黑蟲子果然跟他有關,這只有他才會變態到用這種肉蟲來盯梢
虞意就從鶴師兄斷斷續續
吐出的氣泡里,看著薛沉景滿蟻穴亂竄,最后竟跑進了蟻后的老巢。那蟻后趴伏在一個巨大的坑洞里,比雄蟻大了十倍不止,周邊全都是螞蟻卵。
薛沉景飛躍上它的腦袋,瞳孔在昏暗的巢穴里亮著幽幽銀光。
虞意被氣泡畫面吸引走注意力,沒能留意那卷軸上忽而浮出的一縷針尖似的幽光,從繪制著“美人藤”的魍魎藤蔓中游出,飛快從她指腹上劃過。
虞意指尖刺痛一瞬,驀地抬起手來,卻又未在指腹上發現什么傷口。
氣泡破裂,等鶴師兄打下一個嗝的時候,從吐出的氣泡畫面里,只能看到蟻后身上交錯的陣法靈線,那龐大的肉山一樣的蟻后在陣法下一寸寸縮小,最后變成了指甲蓋大小,被他裝進一個小瓷瓶里。
隨后,薛沉景跳到一只螞蟻背后,領著一大群螞蟻開拔,浩浩蕩蕩地鉆出山洞。
虞意“”他看上去又收復了一群毒蟲大軍。
鶴師兄翻了個身,終于將肚子里的蟲子消化了,安寧地睡過去,不再打嗝,虞意便也看不到后面發生了什么。她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卷軸,繼續往下看去。
她指尖點著一叢簡筆勾勒的藤蔓,目光移向旁邊師父留下的注釋,“美人藤,被此藤刺中吸血后,藤蔓能生出被吸血者化身,必須燒斷根系”
一墻之隔的房間內,張哉將一滴血珠封入琉璃瓶中,捏著瓶子猶豫良久,最終嘆息一聲,將瓶子放入桌上一個朱紅鍍金的錦盒內。
他扣上盒蓋,盒子上浮出傳送法陣,盒子從桌上消失。
片刻后,這一個朱紅鍍金的錦盒出現在照花宮宮主的桌案上,一雙纖纖玉手伸來,勾動盒上鎖扣,錦盒打開,她取出里面的琉璃小瓶。
血珠懸浮在瓶中,鮮紅而圓潤。
“情之。”姜嬉喚道,將琉璃小瓶拋給他。
沈情之接過瓶子,走到院中一株青樹下,那青樹生得根深葉茂,樹冠如華云,身上攀爬著一根瘦小的藤蔓。
沈情之走到樹下,將瓶中血滴入藤蔓枯瘦的葉片內,鮮紅的血珠立即滲入葉脈中,僅僅在他往后退開的兩三步工夫下,那枯瘦的藤突然瘋長起來,很快便密密地爬滿了整株樹干。
青樹簌簌地響動,枯萎的落葉如雨一般飄零。
青樹越是枯萎,那藤越是生得鮮綠,最后藤上開出一朵垂墜的白花,花結成果,長落到地上,漸漸變作人形,生出五官。
約莫一盞茶后,一名白衣娉婷的少女從枯死的樹下走出來,對著二人露出甜笑。
沈情之伸手點上她的眉心,將任務送入她腦海,說道“你的下一株養料,薛沉景,去吧,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