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婆母時不時掃過來的戒備眼神中,自覺地退出了屋子。
院子里,薛沉景也跟在她身后進了杜家,不過他沒有靠近這間主屋,反倒是鬼鬼祟祟地站在方才小孩啼哭的那間偏房窗外。
現下杜若的哭聲已經消停了。
虞意輕飄飄地躍過滿地亂七八糟的木料,輕盈地落那一間屋外。
察覺到她的靠近,薛沉景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揮袖間重新糊上在窗戶紙上掏出的洞,仰頭望向天上的月亮,好似剛剛一直就只是在屋檐下賞月,而非在窗外偷窺。
虞意走到他身邊,問道“怎么了這屋里有什么不對勁嗎”
薛沉景沉吟,搖了搖頭,“我進來時聽她哭聲尖利,都是痛苦之意,以為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剛剛觀察了一下,并沒有鬼祟作亂,這院子里也很干凈。”
如果不是鬼祟作亂,那便有可能是另一種情形。
虞意聽他都這樣說了,想來不是妖魔鬼怪作祟。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在孕初期反應比較大古代醫療環境比較落后,女人生孩子確實很遭罪。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劍修,一個是法修,若不是妖邪作祟的話,那確實是幫不上什么忙的。
這時房門咿呀一聲,從偏房走出來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兩人面貌相似,是一對父子。應是趙梔的夫君和公公。
薛沉景不大想與凡人打交道,結印飛快施展障眼法,隱匿了自己和虞意的身形。杜家父子毫無所覺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一邊往趙梔所在的屋子走,一邊低聲交談。
杜錢說道“爹,要不就照郎中的意思,將若若帶去你們屋里一段時日,她這樣每夜一哭鬧,娘子聽著就很難受。”
杜父顯是不太贊成,“我們和你還不就隔著一道院墻,難道在我們屋里哭,她就聽不到了嗎若若呆在她娘身邊,還好哄一些。”
兩人走到趙梔屋外,便停了交談,沒有繼續說下去。
待人進主屋后,薛沉景拉住虞意的手腕,輕輕推開一條窗縫,遁入偏房內。
房間里一片昏暗,悶著一股濃重的藥味,薛沉景抽動鼻子嗅聞一下,說道“湯藥里應該有安眠的藥草。”
所以,杜若喝了湯藥后,才慢慢止了哭啼。
屋內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虞意將靈力聚于眼中,用了靈視觀察床上的女孩,她臉上的淚痕被擦拭過,被角也壓得很整齊。顯然照顧的大人離開時,是有精心安置過她的。
薛沉景伸手想要試探女孩的情況,手伸到一半又想起,他不是薛明淵,自己這個魔物,若是探她,反而會直接要了這人類小孩的命。
他縮回來手指,輕聲道“阿意,你探一探她的魂魄。”
虞意轉頭看了他一眼,依言并起食中二指點往杜若眉心,小心翼翼地渡入一縷神識。片刻后,她撤回手,蹙眉道“她的魂魄有缺,少了一魂二魄。”
薛沉景沉眸,果然呢,沒人比他更清楚魂魄剖離的痛楚,難怪這小女孩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他走上前,伸手懸于床榻上方,揮手迅疾地畫出幾道靈線。黑暗中,只能聽到他袍袖震蕩的獵獵聲響,靈線從他指尖流逸開,組建成一個法陣。
薛沉景害怕露餡,刻意用靈力結陣。靈力為清正之氣,但他結的卻是一個邪陣,二者不相生反相克,使得這道法陣力量被削弱了很多。
但追尋一個人類小女孩丟失的魂魄,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