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被泥胎驚嚇,似乎還沒緩過勁來,躺在院中休息。想來是他奪門而逃之時,將杜若的一魂一魄帶走了。
但小蜂鳥在這郎中四周轉了幾圈,卻未能找到杜若的魂魄,徘徊一陣后又從醫館飛出,順著這一條街往城外飛去。
薛沉景從街邊角落里撿起一張被朝露濡濕的圓形方孔的紙錢,蹙眉道“這下麻煩了,今早有人出殯,她的魂魄可能跟著送葬的隊伍去了。”
兩人追隨在蜂鳥身后出城,一路都能看到灑落在地的紙錢。
在他們往城外去時,賀云更與聞理一人亦找到了那一家醫館,自然在這里也沒能找到杜若的魂魄。
一人從醫館大門出來,見一白衣修士站在街邊,兩人齊齊愣了一下,急忙跑上前,躬身行禮,惴惴不安道“易長老,您怎么來了我們應該沒有犯什么規吧”
在秋考期間,四宗長老會實實觀測弟子秋考行徑,進行考評。兩人在此時看到長老出現在面前,都以為自己在人念結境中投機取巧的做法,違反了規定。
易恒笑瞇瞇道“這倒沒有,我此番前來,是因為你們收的那條曲蟮小妖所說的魔。”
兩人大松一口氣,從昨夜的對戰來看,他們兩人的確不是那魔頭的對手,他們收下曲蟮,本也打算解決了杜家女兒失魂之事后,便將曲蟮帶回宗門。
兩人立即將收妖幡取出來,交予易長老。
易恒伸手接過,揮袖將旗面上的小妖放出來,又將它投入一圓鏡當中。
曲蟮的意識毫無反抗地散于鏡中,將它的記憶畫面展示出來。
鏡面里清晰地映出神殿當中的身影,少女一身水綠色的羅裙,長劍懸于半空,中縫一條白痕劃過,劍面便如水洗一般光亮如鏡,將月神像上的邪魅照得無所遁形。
易恒笑瞇的眼瞪大了一些,高興道“第五劍,真的是逐春心劍,能練上第五劍的人可不多。”
他看到后面一個人影出現在大殿中時,猛地將鏡面拉得近了一些,一雙眼睛都要掉入鏡子里。
好半晌后,他收回圓鏡,說道“這條曲蟮我帶走了,魔頭的事不用你們管,幫杜家女兒找回丟失的魂,這里的任務就算結束。”
說完,不等他們回答,易恒的身影從街上消失。
易恒沒有回四宗秋考的懸月樓,而是徑直回了逍遙宗內門,跨過重重險要山峰,踏進門內太上長老隱居的浮水亭。
浮水亭建于水波之上,宛如一朵九重蓮,晶瑩剔透的花瓣拱衛著當中一座精致的樓閣。閣中亭臺上,一身著蓮白大袖宮裝的美人正在烹茶。
易恒身影尚未落入閣中,便聽對方問道“你不在懸月樓主持四宗弟子秋考,怎么跑回來了”
“因為兒子找到了母親一直想找,卻總是陰差陽錯失之交臂的人。”
聞言,蓮夫人手中動作一頓,茶杯跌入盤中,撞出叮一聲脆響。
易恒趕緊將圓鏡送至母親面前,抬袖一抹,放出鏡中畫面,說道“我聽說,離山和照花宮都發了懸賞令在通緝他,母親若是想要搶人,那可得快點了。”
蓮夫人盯著鏡面,一眼便認出鏡中女子所持劍法,“逐春劍。”她又往后看了片刻,螺黛點染的眉尖微蹙,怒其不爭道,“真沒出息,這一世竟然完全敗給了心魔。”
難怪每次魂燈感應到他的時間都那么短暫,叫她還沒找到人,魂燈就又熄滅了。
易恒看著蓮夫人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失望之色,仿佛也看到自己被母親嫌棄的日常,他摸摸鼻子,問道“那母親還要去找他嗎”
蓮夫人起身回屋,從格子里取出一個錦盒,“走吧。”
易恒瞥一眼錦盒,好奇道“是什么”
“薛氏夫婦的許愿牌。”
奉盛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