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虞意忽而醒來,枕邊又是空無一人,她疑惑地撐起身,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半夜醒來時,不見薛沉景的影子了,以往時候,他很快就會回來,但這一回她等了許久,他都沒回來。
虞意起身,隨手扯了件外裳披到肩上,推門而出。
臨近月圓,天上的月光清而亮地灑在整個院子里,鶴師兄站在湖里的橫橋上,腦袋插在翅膀里睡覺,影子投映在水面,安靜得像一幅畫兒。
這件外裳有些大了,是薛沉景的衣服,她披在身上穿行過庭院時,衣擺拖過地面的花草,發出沙沙輕響。
青竹林里,薛沉景穿著一身暗色的中衣,站在白日時行過的那幾株青竹前,他垂頭盯著株上刻字,透明的觸手盤纏在竹桿上,柔軟的末梢細細地磨蹭著那些深刻的痕跡。
那“正”字上每一筆刻痕里殘留的情緒,都通過末梢上數不清的感覺器官傳遞給了他。他似乎都能摸到這些竹子上殘留的,屬于虞意的眼淚。
系統問道“請宿主確認,是否兌換最終獎勵。”
薛沉景撫摸著刻痕,眼淚滴落在手背上,沒好氣道“一次就算了,你還要讓我回答第二次。”
系統道“抱歉,這是為了防止宿主誤觸,或是沖動行事,所以會有二次確認的提示。”
薛沉景哭笑不得,“這種事不就只有沖動的時候才會做嗎”比如像現在,給了他二次確認的機會,他就又開始不舍了。
每一日他都在拖延,每一日他都在找借口多留她一日,就像這竹子上的“正”字,他也在心里刻了很多“正”字。
薛沉景深吸口氣,閉上眼睛,艱難地張開了嘴,一道聲音忽而從遠處傳來,喊道“阿湫,你在那里做什么”
薛沉景積聚起的勇氣瞬間潰散,幾乎是有些慌張地擦了擦臉,才朝她轉過身去。
虞意站在水上木橋,對他揚了揚手中的小壺,說道“過來。”
薛沉景走過去,才發現她手中拎著的是一壇子酒,“杏子酒”
“對,那個小鎮上買的杏子酒。”虞意牽著他坐到水岸邊的木凳上,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壺,懷還抱著一小壺,與他碰了下,仰頭喝了一口,閑聊般的說道,“你最近好像經常睡不著,怎么了嗎”
杏子酒的果香味混合著一點淺淡的酒味飄來鼻間,薛沉景握著小酒壺,到了此刻,他還是很抗拒告訴虞意任務獎勵的存在,他寧愿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親自送她走,也不想聽到她做出舍棄他的選擇。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她會怎么選。
薛沉景仰頭喝了一口,轉眸看向虞意,找了個不適應新環境的理由搪塞過去,他現在已經頗為擅長找一些借口解釋自己半夜跑出去了。
虞意和以前一樣,并沒有刨根問底,又在他的酒壺上輕輕碰了一下,說道“那我陪你多喝幾杯吧,半醉半醒的時候,最好睡覺。”
這種果子釀造的甜酒,并不大會醉人,薛沉景心中不暢,又有心愛之人作陪,便跟著她一口一口地喝起來。
鶴師兄自睡夢中醒來,砸吧著嘴,疑惑地看他們一眼,挪動了一個地方,又將頭插進與羽毛里繼續睡去。
月色越發深濃,酒意不知何時上頭,薛沉景的腦子越來越亂,目光落在眼前之人明亮的雙眸和濕潤的唇瓣上,看見她似乎說了什么話,但他已經聽不清了。
薛沉景手中酒壺滾落地上,身子搖晃,栽倒在虞意肩頭。
虞意伸手托住他,摸了摸他臉頰,“還好對你也有用。”
多謝師父他老人家珍藏多年的上等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