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抱著一個竹筐從院外走進來,身周漂浮淺淡的薄霧,看到他時彎眸微笑,說道“你起來啦,你看,我和鶴師兄一大早就去挖的竹筍,今天可以做竹筍炒臘肉。”
薛沉景懸著的心稍微落下,可沒有實實在在觸碰到她,依然不能讓他完全安心。
“你怎么不穿鞋就出來了”虞意話沒有說完,少年的身影如一陣風掠至她身邊,莽撞地打翻了她手里的竹筐,用力將她抱入懷中。
薛沉景單手攬著她的腰,另一手急切地撫摸她的背脊,長發,似在確認懷里的人是真實存在的,“阿意,阿意。”
“我在呢。”虞意抬手回抱住他,目光落在院子里搖曳的草葉上,那小草的花早就謝了,葉子細長,上面綴著的露珠被薛沉景的衣擺拂過,晶瑩地濺落在地上。
抱著她的這具身軀這么高大,結實,臂膀用力到她都感覺到了疼痛,可他卻在細細地顫抖,脆弱得就像堂前搖曳的草葉。
虞意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背,柔聲道“阿湫,我在呢,怎么了你做噩夢了嗎”
薛沉景抱著她,嗅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終于慢慢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低喃道“嗯,做了一個噩夢,很可怕的噩夢,我夢見你走了,離開我,再也不會回來。”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虞意安撫他道。
薛沉景松開手臂,握著她的肩膀低頭看向她,眼中含著猶如朝陽一樣璀璨的光芒,破開云霧,滿懷希冀地凝視著她,“真的么你愿意一直陪著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虞意抬手輕輕撫了一下他濕潤的眼角,“如果你希望的話。”
他希望,他當然如此希望。
如果只要他希望,這個愿望就能實現的話,他也不會這般痛苦。
薛沉景握住她的手,不安的親吻落在她的指尖,身形裹住她從院中消失,只留下一個打翻的竹筐和滿地新筍。
鶴師兄馱著一大堆筍一搖一擺地回來,將翅膀里夾著的竹筍抖落在地,圍著竹筍轉了一圈,疑惑不解地鳴叫,這兩人又到哪里去了啊
竹樓里,結界封閉了外面的聲響,虞意縱容著薛沉景堪稱無度的索取,她明白他心中那些擁堵的情緒,甚至她心里又何嘗不是承受著和他一樣的煎熬。
虞意不是一個感情外放的人,比起薛沉景,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克制的,被動的,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其實也需要宣泄,她舍不得家人,亦舍不得他,她貪心地想兩個都要。
“阿湫,沒關系,已經夠了。”虞意伸手撫上他的發,揪住發根將他的頭抬起來,臉上染著朝霞般的紅展開雙臂迎向他,“快點。”
薛沉景直起身來,唇角染著濕痕,湊過去吻她。
他們緊密地擁吻在一起,身體貼合,神識亦緊緊絞纏在一起,周圍的一切景致似乎都在黯然褪色,晨光消退,層層的紗幔落下來,將他們攏進床榻之間這片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
鶴師兄在院子里從早等到晚,又從月升等到月落,晝夜在這片竹林秘境里安靜地交替,灑落在院中的鮮筍都皺縮了起來,快要變成筍干了。
它悶頭往竹樓里闖,被結界彈飛,氣鼓鼓地院子里挖坑,把竹筍埋進去,氣憤地想,等竹筍都長成一片竹林了,看他們到時候還出沒出來
鶴師兄口水流成瀑布,整只鶴都等得憔悴了。說好的竹筍炒臘肉呢,它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