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將手里的瘦雞崽推入車廂后,一把搶過車夫的韁繩用力一抽,那馬兒便撒開歡兒似的瘋狂前沖。
身后的那幫人居然舉著刀追攆,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馬車上的丫鬟被嚇得忍不住失聲尖叫,唯有楚琳瑯還算鎮定,與身邊驚魂未定的瘦弱男子面面相覷,然后聽他跟駕著馬車的高大男子說話。
那個駕車的男人并不回頭,就算聽到車里瘦弱男人的問話,他也是簡單回答。
方才他們被攔截的位置,剛好是連州的城門,看他們馬車的方向也是剛入城,再聽著他們倆說話的外地口音,大約不熟悉連州地界,楚琳瑯沖著駕車的男子高聲道“好漢若是想要保命,可在前面往東轉,那里是連州屯守的兵營,身后的歹人絕不敢往兵營里闖”
楚琳瑯說這話也是試探。若是跳上她馬車的男人是個良民,就一定會聽她之言,趕著去兵營保命。可若是不聽,避開兵營便說明跳上車的男人們不是能見光的鳥兒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那個男人聽了楚琳瑯的話,來到十字路口后,竟然毫不遲疑地朝著西側拐去。
楚琳瑯心里冷笑,果然不是善類
不過她早就防著他呢,這奸徒絕想不到,往東拐,其實是連州的知府衙門。而連州的兵營卻在西側。他若是奸人,往哪拐,都是死路一條啊
待一會挨近了兵營,她就放聲高喊,管叫這搶車的狂徒束手就擒
就在這時,跟在她們身后追攆的惡徒似乎也看出馬車往兵營的方向跑,漸也不追了。
看到兵營的大門的那一刻,楚琳瑯立刻伸出脖子高聲叫喊“救命啊有人劫持通判大人家的馬車啦”
她一大叫,身后的夏荷也醒過腔跟著叫,女子們尖細的聲音直沖九云霄。軍營站崗的兵卒識得周通判家的馬車,再看通判夫人探頭疾呼,立刻敲響了銅鑼,一群兵卒烏泱泱跑出來,將馬車團團圍住。
為首的官兵抽拉出佩劍,虎著臉喝令馬車上的人下來。
楚琳瑯老早就抽出了頭上的發簪,一把就鉗住馬車里那個瘦弱的男子,將簪子尖對準了他的脖子,然后沖著駕馬車的高大男子喝道“快些停車,不然我就叫人將你們剁成肉泥”
那個被挾持的瘦弱男子很是無奈,他也沒想到一個弱柳般的嬌滴滴的美婦人,那嫩藕手腕的勁兒竟差點就將他的脖子給勒斷。
瘦雞崽被勒得差點翻白眼,連忙呼喚“司徒先生快快停車救我”
駕馬車的男人早在兵卒涌過來時便停住了車,此時聽到車廂里男人的呼喚,便轉過頭來看了過來。
楚琳瑯直到這時,才看清那駕車男子的臉
他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光景,是男兒正好的時候,原本的白衣儒衫已經被大片污血渲染,恍如血羅剎。不過那高鼻劍眉,竟然是透著文人儒雅的氣韻,絲毫不見江湖匪氣,真是俊帥極了
這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楚琳瑯無意與他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那眉下深邃的眼里并沒有青春男子的蓬勃朝氣。本該清風明月,文雅淡然的眼透著一股深潭冷淵的寒意,尤其是幽幽瞪過來時,刺入骨髓。
當他看清了挾持者竟然是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子時,不知為何愣了一下,微微瞇眼,目光愈加犀利。
楚琳瑯一個已婚的婦人哪能與外男對視立刻下意識地垂眸閃避了。
不過她勒住另一個外男的手臂,可絲毫沒有避嫌松勁兒,勒得那瘦雞崽再次翻起了白眼。
就在這時,那個叫司徒的駕車男子終于松緩了眼中的戾氣,打量著她婦人模樣的盤發,穩聲道“在下救主心切,叨擾了這位夫人,吾等并非狂悖之徒,還請夫人快些松手,免得無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