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馬車上全無蹤跡,大約是掉到了官署里。想到這賬本若是落到了張顯或者有心人的手里麻煩就大了
這么一想,鵝毛紛飛的大雪落在冒汗的頭頂,立刻化作了陣陣熱煙。
找了幾圈,楚琳瑯決定再搬神明,從懷里掏出了算命龜殼,用力搖晃,指望蒙出個方位。
可惜今日龜殼耍了王八脾氣,一枚銅板居然從殼子里頑皮跳脫,咕嚕嚕滑下小路。
楚琳瑯連忙追過去蹲下撿,卻發現一雙洗得略微發舊的靴子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一抬頭,那個英俊的男人正一身白衫,冷眸漠然地望著她,那深如幽潭的眸子攝人,讓人看到便忍不住生出怯意,想要挪開眼。
楚琳瑯下意識回避,連忙起身準備往回走。可是沒走幾步,那男人居然大步跟了上來,開口閑問“方才見夫人一直在此處轉悠,敢問在尋什么,不知在下能否幫上忙。”
楚琳瑯只能停步轉身,低頭看著男人的長衫下擺,施禮道“丟了個釵不值錢的,我自己找找便好大人您不必費心,自去忙吧。”
按理聽了這話,一般男子都該跟已婚官眷避嫌,識趣走開才對。
可是楚琳瑯面前的長衫卻紋絲未動,清冷的聲音伴著飛雪在她的頭頂打旋兒“方才看夫人找得甚是急切,不像是不值錢的”
聽到這,楚琳瑯微微抬頭,直直望入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中,她穩了穩呼吸,不卑不亢地笑道“大人這意思是奴家在誆騙大人您了我掉了東西,又不是山匪分贓,見者有份,就算真丟了貴重的東西,也沒有瞞著大人您的道理,對吧”
這婦人拿釵逼著六殿下時,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婦人骨子里的橫。不過這股蠻性曇花一現,匍匐在六殿下面前請罪時,嬌弱無骨得很。
如今這婦人在自己面前微微露出犀利言辭,司徒晟也不意外,他淡淡解釋“在下只是想要幫一幫忙。怎么,夫人嫌我礙事”
楚琳瑯看著眼前看似文雅的男人,心里想的卻是他拎提著六殿下,面無表情舉刀朝著歹人揮砍的狠戾。
這姓司徒的,她聽知府夫人提過幾次。聽說他是六殿下的少師,乃是前年殿試的探花,雖然出身貧寒,但學識不俗,年紀輕輕入了翰林。然則他無什么背景靠山,入了翰林,做的也不過是陪著皇子們弈棋、對楹聯的逗趣閑官。
后來不知怎么的,這個毫無根基的司徒晟居然一路高升,做了六殿下的少師,此番還能跟著六殿下出來辦公差。
楚琳瑯看到了六殿下對他言聽計從的架勢,足見此人是懂鉆營,善爬官梯子的,絕非表面月朗風清的文人清高樣。
此時她聽著司徒先生的話頭,一時有些拿捏不住他這是貪戀她美色,前來借故言語撩逗,還是話里有話言語刺探
楚琳瑯的心里一翻她倒是不怕前者,畢竟自己的夫君是一方通判,正經的官職。而六殿下此番辦著正經公差,就算這司徒色膽包天,也斷然不敢在地方造次,給六殿下抹黑。
她最怕的是那頁假賬會不會被這男人撿去了所以他看見自己找,這才走過來言語試探
若是自己偽造的賬目落到了皇子的手里,那之后的麻煩可真是綿延不斷
就在這時,司徒晟又開口問“聽夫人說話的口音不像連州本地的,敢問夫人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