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在舌尖轉了轉,最后卻變了樣,她松緩一笑,哄著周隨安“好了,逗你幾句,你就當真了。你又不是不知,母親看你甚緊,胡氏入門后肚皮還沒有動靜,她若知道你今天在我這過夜,會以為我故意扣著你,明日又要找我的不是你若心疼我,便趕緊快去吧”
就這樣,連哄帶勸下,楚琳瑯終于勸走了周隨安。
夏荷看了卻直嘆氣,忍不住勸大娘子“姑娘,你這么做,豈不是將姑爺越推越遠”
楚琳瑯沒有說話,現在最讓她頭疼的并非不在自己屋子過夜的夫君,而是那個少時的舊人,帶著一身隱秘的男子。
她現在也想得差不多明白了,大約他的父族接了他回去,改頭換面,給他按了個新名字。畢竟當初他母親是家丑,他也應該對自己有個刺殺父親的瘋娘忌諱如深。
既然這樣,司徒晟藝高人膽大,敢欺君罔上,私改履歷,就改他的好了。
她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平白去揭發人家的傷疤往事。當然更不會眼巴巴去認他,跟他一起連坐欺君知情不報之罪
如此想定,楚琳瑯心里稍微安穩了些。就是不知道司徒大人要在此處逗留多久,聽說他這幾日都是去拜訪那個被刺傷員外的兒子,并不急著走。
難道他在吏部的差事就這么清閑
再說周隨安,在聽了楚琳瑯半真半假的話以后,終于醒悟到賢妻這些日子在母親那受的委屈。
趁著河道修繕間歇的功夫,他特意請了幾日假,陪琳瑯在寂州城中采買家用,再品品當地的小吃,消散下心情。
夫妻二人在街上買東西時,坐在茶樓之上的謝二小姐正好將這夫唱婦隨的和諧看在眼中。
看著周隨安在食攤前捏著一塊年糕,體貼地往楚氏嘴邊送,謝悠然哂笑了一下“姐姐,六殿下竟然還有這等愛妻人才,竟奉了老婆做上司就是不知周大人的內人是哪家千金竟讓他這般溫柔小意地禮待”
謝王妃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才知妹妹說的是誰,當下也笑著道“周大人的確是出名的愛妻,但跟楚夫人的出身何干說起來楚夫人的娘家是鹽商,她是家中庶女,其實出身略低了些。不過夫妻恩愛,出身什么的便不重要了”
謝悠然有些意外,沒想到那個八面玲瓏的楚夫人出身竟然這般低微
轉頭再看周隨安體貼地替他的夫人撐著油傘遮陽時,又是別種意境,原本就長相如玉的周隨安似乎也異常儒雅體貼。
謝悠然看了,倒是挑起了好奇心“不對啊,我聽別的夫人說過他。若這么愛老婆,怎么還新納了個妾我看那楚氏花期正好,容貌脫俗,也不該是厭倦的時候啊”
謝王妃從周大人的母親那聽到過些,再加上楚琳瑯的含糊之詞,也猜到了原委“夫妻感情再好,一直不生養嫡子也沒辦法,那妾是周家老夫人做主納的,做兒子的還能忤逆了母親”
就在這時,那樓下的夫妻走遠了,謝二姑娘滿足了好奇心,百無聊賴戳著盤子里的棗糕。
謝王妃想起自己這次特意將妹妹找出來散心的目的,便拿捏著語氣勸慰道“父親也是為了你好,一番精挑細選,才選了王家。先不說王御史官風穩健,一代清流,就是王三公子也是飽讀詩書,頗有家父之風啊堂堂男兒,豈可以貌取之王三公子偷偷看過你,對你是一見鐘情,你倆八字匹配,是天賜良緣。你嫁入這樣的人家,父親和母親也都放心了”
她還沒說完,謝悠然已經垮著臉,將手里的茶盞摔在了桌上“用得著精挑細選隨便尋個水塘,全是蹦跳的大嘴蟾蜍為我好我看父親是恨不得早點將我嫁出去,省得我克父克母,克全家”
她說母親好端端的,怎么帶著她來寂州這個鬼地方探親,原來是想讓姐姐勸她,讓她早點跟王蟾蜍成親
畢竟在這個家里,她也就能聽得進姐姐的話。
想到著,她氣憤地濕潤了眼“狗屁的八字良緣就因為個什么高人之言,父親和母親就能將我撇在鄉下不管,也只有你隔三差五地來看我,讓我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至親的人。若是不管我,就全不管好了,憑什么現在又擺為人父母的款,拿了我做人情”
謝王妃看妹妹又發脾氣,也是頭疼得厲害。她之所以出來,就是怕妹妹在府內鬧,讓新婚的六殿下看了笑話。
她氣得拍謝悠然的手,示意妹妹小聲。此處雖然是雅間,但也不甚隔音,得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