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司徒晟神清氣爽地從楚管事的屋子里出來時,身后颼颼飛出了篦子、妝盒子,還有兩只肥襪子。
冬雪恰好端著果羹走過來,與司徒大人擦身而過。
她驚訝地看著滿地飛甩扔出的東西,連忙快步進門問“這這是怎么了大人他欺負您了”
只見她家大姑娘坐在凳子上雙頰緋紅,兩只腳上的襪子也不見了,瑩白的腳指頭氣得打起了結兒。
楚琳瑯這會正在找尋身邊還有什么能扔出去的東西,看冬雪進來了,她伸手接過了果羹,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然后問“怎么不涼用冰水鎮一鎮啊”
冬雪小聲道“您忘了,大人前天請宮里的御醫來給您看腳時,那御醫診脈后說您體寒有些損了氣血。司徒大人吩咐我和夏荷,以后不準再給您吃涼東西了,若讓他看見了,就罰我們的月錢。”
楚琳瑯不說話了,她又喝了一口果羹,稍微消了消氣兒,然后道“方才跟大人因為寫大字吵了兩句嘴,沒什么你去將東西都揀回來吧。”
冬雪不疑有他,畢竟司徒大人有時候說話的確很氣人。而且她覺得大姑娘這么發脾氣扔東西也挺好。
大姑娘以前在周家的時候,倒是賢惠得從來不砸東西。可是一肚子發不得的悶火,全靠喝涼東西頂,累得最后傷了身。
楚琳瑯也是難得被人嗆得沒法還嘴,這才被氣得扔東西。
這回緩過來了,便懊喪地想怎么還被頂著黃花的嫩瓜娃子給嗆住了
方才就應該回敬一句“試試”,若他敢在她屋子里解褲帶,就敬他是條漢子
不過嘴陣已經敗下來,懊喪也沒用。她的腳傷還是快些好吧,總讓他這么背來背去的,叫什么事兒。
如此將養了幾日,楚琳瑯總算能下地了。
也許是看女管事行動不便,這幾天,司徒晟經同僚介紹雇了個熟手的廚娘,還找個粗使仆役兼馬夫,另外還買了一輛二手的馬車,又養了一匹馬。
這樣府里用車方便了許多,再也不用花錢雇了。楚琳瑯也不必在家務里荒廢時間了。
依著司徒晟的習慣,他是絕不會給自己雇傭這么多人的。而現在,他雇傭得這么齊全,倒像是為楚琳瑯減輕負擔一般。
尤其是那馬車,司徒晟壓根不用,他平時用馬車也都是官署里出的。
連觀棋都說,大人弄了這個干嘛,簡直就是給楚娘子擺排場的。
那日跟他的拌嘴落敗而生出的閑氣,再次在司徒晟這般身體力行地補償下消減了大半。
于是冬雪她們發現,僵持了三日不搭理司徒大人的大姑娘,似乎被大人給哄好了,兩個人有時候會站在內院練功場的樹下說話。
大人低頭淺笑,也不知又說了什么氣人的話,而大姑娘則靠著剛剛綻放的梅花,一雙大眼斜瞪著大人,嘴角卻綻著比梅花還燦然的笑意
一向節儉度日的少卿府如此花銷,每一個月開支變大,楚琳瑯雖然不必再頂著三餐,也要精打細算,看住大人的錢袋子才好。
除了府中的花銷,司徒府外的應酬花錢處也多了。
她腳上剛結痂,四皇子的妾侍所生的女兒要擺滿月酒了。
四皇子府送來了請柬,請司徒晟去吃酒。
四皇子因為母妃出了冷宮,復得恩寵,門庭正熱。
不過畢竟是妾生子,這類應酬,司徒晟并不想湊趣。他最近總往祭酒大人的府上去下棋,沒空喝四皇子府上這杯水酒。
可是府里也沒有女眷應付這類添丁喜事。
楚琳瑯只能代勞,準備領著丫鬟帶賀禮過府上周全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