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新燙的傷,在孫氏的右肩上還有個粗糙的烙印。
聽娘親說,這是她小時被拐子烙的。
那時拐來的孩子要分給幾個人牙子,他們挑好人,就要用船運出去,買家為了避免混淆,事先用這小烙鐵往選好的孩子肩頭烙,加以區分。
有的一道,有的兩道,就好像給羊圈里的牲畜打印子一樣。
娘親生得美,所以她是被花船的老鴇挑去的,受的烙鐵印記也比別人的輕些,但到底是恥辱的烙印,在肩頭消散不去。
而現在,舊痕未去,又添新傷,娘親的肩頭脖頸又多了許多燙傷血泡。
琳瑯以前收到娘親的信,總是報喜不報憂,可是現在無論她說什么楚家還好,琳瑯也絕對不會信了。
那一家子人,大娘子善妒,精于算計,楚淮勝又為人市儈薄情。
如今她那個“事兒精”的二姐又回了娘家,娘若再回去,能落得什么好
她對母親道“我如今在京城也有了宅院,將江口的兩個鋪子賣了后,生意也都不在江口了。這次我回來,就是接您跟我一起走的,以后都不回這里了。”
孫芙自從聽說周隨安休棄了女兒后,便終日以淚洗面,現在卻聽說女兒要帶她走,更是嚇了一跳“你帶我那豈不是比拖油瓶還累贅那你以后可怎么改嫁不行,娘已經是無用了,怎么還能再拖累你再說我不回去,你爹不是還要找你的麻煩”
說著,她起身就要走,大不了回去挨楚淮勝一頓大罵,總比拖累女兒的后半生要好。
楚琳瑯按住了母親,摩挲著她長了薄繭的手自從孫氏年老色衰后,她在楚家便做著各種粗活,更像是家里的婆子
母親雖然羸弱無能,卻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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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聽好了。我楚琳瑯自嫁人那天起,就沒靠男人養過,所以就算成了下堂婦,也不需得靠男人賞飯吃。至于你跟不跟我過,與我嫁不嫁人,毫無干系。就算有一日我真是昏了頭,想不開要嫁人了,不能容我親娘的男人,我要他何用”
孫氏愣愣地看著女兒,她并不知琳瑯在和離后是怎么度過那段難熬的日子,可也能看出,女兒現在光彩照人的樣子,她真的似乎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楚琳瑯知道娘親的性子懦弱,所以這件事無須娘親出面,她來跟楚淮勝交涉就好。
至于由頭,在方才看病的時候,她也想好了。
只讓郎中出面跟楚家說,孫氏有惡疾,看病吃藥昂貴,漫長而費銀子。
依著她對楚淮勝的了解,只要“費銀子”三個字,就足以讓他放手,恨不得遠遠送走母親省得浪費米面。
不過母親是有身契在楚淮勝手里的。若是不拿來,母親在世一日,他就會時不時冒出來,借著母親拿捏她,興風作浪。
所以帶走母親不難,可如何弄來那張身契倒是個問題。
女學的其他貴女們在當地官員的安排下,第二日就去游山玩水去了。楚琳瑯并沒有跟著去,她回江口可不是玩的。
楚琳瑯看著大娘子心虛的樣子,便繼續說著小娘的病情,說著說著,眼圈又是紅了起來。
畢竟前些日子,她還被老爺罰跪院中,一不小心餓暈過去了呢。
楚金玉有心拒絕,可是看著那錢數,又實在舍不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