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女兒跟司徒晟也是難得相見。女兒那般大了,自是不必她這個當母親的在一旁督看。
在這有些涼意的雨天里,兩個人對坐在廊下吃熱鍋子還真是美滋滋。
只是司徒晟吃飯的習慣還是改不了,一直撿著鍋里露餡的蝦餃皮,還有借味的魚頭來吃。
他每次都是這樣,無論每次菜式如何豐盛,他都是習慣性地先去夾不好吃的邊角余料。
比如吃魚,先吃全是腮的魚頭,或者津津有味地嗦著魚刺,再不然就是先夾青菜,卻不碰青菜里的肉。
以前琳瑯在跟他第一次吃飯時就注意到了。起初以為他愛吃魚頭,后來卻發現并不是。
這不過是兒時苦難給他留下的難以磨滅的烙印罷了。
畢竟在江口時,他們母子二人的生計,后來都是靠著隋七爺一類的老部將周濟,偶爾也有青黃不接的時候。
司徒晟從小就習慣將好的讓給母親溫氏。而現在,他又是習慣性將那些好的食材讓給琳瑯。
不過如果只有他跟觀棋兩個人吃時,便是兩只餓狼對搶,倒是沒有什么誰讓著誰的情況。
雖然知道司徒晟的心意,可是琳瑯看他這么吃飯,總是嗓子眼發酸。
想到這,她伸筷子搶了他碗里的魚頭,轉身喂了廊下伸脖子叫的貓兒,然后將鍋里最大的一塊醬排骨放到了司徒晟的碗里。
“多大的人了,還跟貓兒搶食吃你魚頭啃得那么干凈,讓貓吃什么”
司徒晟笑了一下,夾起了排骨,低頭吃了起來。
他就是這么個矛盾雜糅的男人。雖然吃飯時,能透出些清貧習慣,可是吃東西的優雅舉動,又彰顯出他的出身教養實在不俗
看著他吃東西這么優雅迷人,琳瑯一時看得出神,嘴角掛著的是心滿意足地笑。
司徒晟卻放下筷子伸手捏她的臉“吃個飯,笑得卻像偷腥的貓兒,你當我是魚頭饞得想吃,也得等一會的啊”
楚琳瑯笑著拍他的手“瞎說什么”
二人吃完了熱騰騰的鍋子后,便依偎著閑坐廊下,看著屋檐雨簾,互相說一說最近的閑事。
司徒晟平時并不是八卦之人,不過今日也是說了周家的變故。
倒不是司徒晟特意打聽的,而是尚書大人找他來說,周隨安的夫人產女夭折,要他作為上司,跟著一起出份子錢。
另外周隨安這一年來的政績實在是不怎么樣,戶部并非養閑人的地方,已經準備將他清退出去。那些有門路有才干的人,都削尖腦袋要往里進呢。
尚書大人過些日子就要告老還鄉了,這些得罪人的事情便都交給了司徒晟來做。
畢竟內定也是要讓司徒晟接手戶部,所以這事兒交給他也應當應分。
聽了司徒晟說起那謝悠然失了孩子的事情,楚琳瑯一陣沉默。
若是周家小妾胡氏知道了,必定是大仇得報的快慰之感。
可是在琳瑯聽來,卻有些唏噓感慨周家為了延續香火,大費周章,較勁算計,誰又能想到落得如此雞飛蛋打的境地
作為周隨安的前妻,琳瑯倒沒有想著詛咒過前夫不好。畢竟和離了,就各過各的日子罷了。
可是這日子,都是一步一個腳印熬出來的,今日之果怎知不是昨日之因
周家如今又埋下了一顆不善的種子,若是前夫處置不當,恐怕以后還有其他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