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后,陶慧茹便開始跪地磕頭,嘴里嘟囔著什么她罪孽深重,不該得罪司徒大人和楚夫人一類的話。仿佛陶贊不能認祖歸宗,全然是這夫妻記仇阻止的過錯。
再說陶贊,他一直就摸不清狀況。
母親糊涂,好好的內宅婦人,為何要跟前太子摻和什么皇位紛爭,害得他連清閑寺官都不能做,跟著她東躲西藏。
現在好不容易回到舅舅這里,舅舅和母親又拉著他參加司徒晟的婚禮。
可是又被人在府門前攔下,落得大吵大鬧的局面,叫他尷尬得臉皮發脹。
他有心勸母親回去,可母親卻瞪著他,讓他莫要搗亂。
可直到一身明媚嫁衣,滿頭珠翠鳳冠的楚氏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才恍然知道,他那個所謂的兄長,迎娶的新婦,竟然是他午夜夢里徘徊不散的佳人
一時間,少年初嘗酸楚,酸澀得眼皮也跟著發起了脹,心里只怔怔在想她嫁給了司徒晟,豈不就是他的長嫂若早知會這樣,他本該
可本該個什么,陶贊一時也是亂亂沒有主意。因為當時身邊人都在說,這楚氏不能生養,出身低微,是不堪娶進門的。
他雖然不愛聽,可卻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他對楚氏的傾慕,自是單純戀慕,卻從沒有想過娶這婦人入門。
誰想到,這個別人認為不堪娶的婦人,有朝一日,卻是鳳冠霞帔,成為一品要員的新婦,成為高不可攀的女子了。
可就在他還沒擺脫失戀頹唐的時候,母親卻不管不顧地給楚琳瑯磕起頭來,因為用力太猛,額頭都破了,一時鮮血淋漓。
這這跟乞丐上門討要有何差異
陶贊憋得的滿臉紅,在母親不管不顧地行徑下,少年自尊徹底炸飛成漫天的碎片。
不待楚琳瑯說話,他便快步跑過去,要扯起母親“母親,你究竟在做什么我何時要認祖回楊家了你快起來啊”
陶慧茹卻覺得兒子怎么這么傻
她哪里是在求人,而是趁著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擺足了姿態。她行事如此卑微,誠懇跪下認錯。
日后若是那司徒夫婦再刁難她,便是小肚雞腸,她也能去兄長那里哭求兄長庇護。
她不光要給司徒夫婦下跪,還要給太子夫婦下跪,人在低處,總比在高處時少了太多的顧忌。
她就是全然豁出自尊,也要給兒子跪出他應得的前程
楚琳瑯也沒料到,陶慧茹竟然如此不要自尊地跪地求得諒解。
不過看她這樣子,楚琳瑯愈加慶幸是自己出來應付這不要臉的婦人。
若是司徒晟出來,他一個昂揚男兒,無論怎么應對所謂繼母的叩拜,都要落下些話柄,影響他的官聲。
就在這時,有人看著太子岳丈,陶海盛一臉的尷尬,便開始“好心”做起了和事佬,紛紛走過來勸告“算了,算了,都在京城里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大喜日子,可別鬧得這般難看,現將人請進來,喝一杯水酒吧”
陶慧茹這般,倒是讓人想起她獨自一個人,將兒子陶贊拉扯大的不易,許多人更不知她暗地里的齷蹉行徑,便是走過去幫忙攙起她,想要大事化小,先止了吵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