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中原本也沒在意那兩個小姑娘閑聊的話,但自己只是耽擱這么一會兒,那位已經好久沒見的表姨就直接給他撥了電話。
“不中啊,你趕緊幫忙找找吧”電話里的聲音焦急慌亂,“我打電話問了她國外的朋友,都說她上個月就回國了,可她之前還給我發消息說要過去找你的,你到底有沒有見過她啊”
田不中道“表姨,我真沒見過她,而且我們平常都不聯系,好多年沒見了我連她長什么樣都不太記得了,她怎么會過來找我玩呢您想想這里頭是不是有點奇怪”
表姨也是知道這個理兒的,要不然也不會給他發照片。她在電話那頭嗚嗚哭起來,“那可怎么辦好啊,都快一個月了,半點消息都沒有,我們都去機場找了,航空公司說她是買了票,可是根本沒在那趟飛機上,我去報警,人家說萍萍沒有入境,不歸他們管,我、我又打電話給她國外的朋友,他們還問我說萍萍不是早就回國了我”
表姨越說越語無倫次,聲音也哽咽得不成樣子,“不中啊,表姨求你了,你幫幫忙吧我們真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田不中跟表姨雖然不熟悉,但到底親戚一場,在電話里聽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這樣哭訴,他心里也挺難受的。他只好應下,說道“好,我會幫忙找的。您也別太著急,說不定萍萍是因為什么原因耽誤了航班,又恰巧手機壞了呢她那么大個人了,又在國外生活那么久,沒道理會不見的,也許再等兩天,她就給您回電話了。”
安撫了幾句,終于掛了電話,田不中嘆了口氣,心想這叫什么事啊
他拿了些食物回到餐位坐下,一邊吃一邊想著翻出表妹陳望萍的聯系方式,嘗試著給她打電話發消息,果然打不通,也沒得到任何回應,面色不由嚴峻起來。
他又翻出表姨剛剛發的照片。老人家發的是藍底大頭照,照片中的女性三十多歲,梳著干練的馬尾辮,面容姣好,身上穿著白大褂。
雖然跟表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但陳望萍的優秀讓他這個表親也覺得自豪。她研究生畢業后就去了國外頂尖大學留學,攻讀醫學博士,后來就留在國外一家大醫院做了大夫,年薪非常高,兩年前接了表姨去國外生活,但表姨不習慣那邊的生活,也不太看得慣那個陳望萍“一把年紀”不結婚身邊還一堆外國人支持的環境,住了不到一年就回國了。
田不中還記得前年過年家族聚會的時候,這位表姨指著他說一把年紀不結婚,以后死了也沒有子孫后代給上香火,到了地下也會挨祖宗罵。
田不中當時就笑著對她說,“我可是每年清明節都給祖宗上墳的,你要這么說的話,我這個不結婚的思想也不是我的問題,肯定是我的祖宗收了我香火又不保佑我,要不您去給我祖宗提提意見去”
表姨當時垮下來的臉他能笑一年。
沒想到一涉及到孩子的問題,這位曾經要強的老太太也會這么狼狽軟弱。
田不中心中唏噓,幸好自己沒有兒孫,要不然身體不好還得操心兒孫,怕是活不到老咯。
經商多年,他也有自己的人脈,就打電話找幾個朋友問了問,但陳望萍這事兒也確實難辦,表姨那邊都報警了,可公安系統查了人沒有入境,他們這些待在國內的人又能有什么辦法
所有人都表示愛莫能助,直到田不中打給最后一個朋友,這位朋友和他相識多年,但從來都神神秘秘的,說是在體制內工作,可一直不肯透露是在什么部門,田不中只知道這人有能耐,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這位朋友聽他描述了一下經過,就問,“你那位表妹,真的有說過是來找你玩的”
田不中“是這樣沒錯,表姨還給我發了她倆的聊天截圖。不過我和這個
表妹不熟,平時也不聯系,鬧不明白她為什么來找我,可能就是隨便說說”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有沒有可能,她確實想來晉安市,只是恰好你在這兒,所以才說找你玩。”
田不中敏銳道“你這說法,你也在晉安”
電話那頭笑了一聲,“工作調動,這幾年都要駐扎在晉安了,這兒可是個好地方啊”
沒等田不中聽出他的話外之意,朋友就繼續道“奇幻樂園那么火,也許你表妹是在網上看了消息想過來玩玩。要不然你找樂園的老板問問,那可不是一般人。”
田不中覺得不可能,奇幻樂園開了才多久,上個月就能火到國外去但轉念一想,表妹是在國內長大,說不定有國內的親戚朋友給她說了奇幻樂園的事情,就連他這個競爭對手進來看了都心服口服,大部分人看到宣傳視頻,都很難不心動吧她想到奇幻樂園玩,對晉安又不熟悉,想著有自己這么個親戚在,所以說來找他玩倒也合理。
心頭的一重迷霧散去,可田不中又糾結起來,畢竟警方說陳望萍沒有入境啊。
沒等他糾結完,朋友的后半句話就讓他微微一愣,是啊,奇幻樂園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發展起來,無論設施和環境都是一流,園長能是一般人嗎
要是找到園長套套交情,沒準真能找到什么線索。
表妹失蹤最好是虛驚一場,真要不是那他也盡了心力,對得起自個兒良心。
掛了電話,田不中正絞盡腦汁地回憶二十年前和園長他姥姥的一點微末交情,回憶著回憶著,忽然想起之前有個小姑娘撞飛了他的手機。他心頭猛地一跳,“鬼屋、照片難道表妹在樂園里還在鬼屋里工作”
田不中一面覺得不可能,一面又覺得不能錯失任何可能的線索。
正煩惱怎么找到那兩個小姑娘問清楚,忽然發現餐廳里的人喧鬧了起來,幾個經過他身旁的游客還在興奮地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