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客車慢慢開出車站,看著窗外送行的人群,齊云苦笑著。他到主城區上學三年,但只有第一年由媽媽送來,那之后就再無人來送他了。他的行程,已經習慣了只身一人。
他的家鄉,是一個渝陜鄂三省交界的邊陲小鎮。那里群山阻隔,交通不便,但勝在山清水秀,人杰地靈,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從主城回家,他需要一路顛簸,坐上足足八個小時的長途客車。
坐在靠近車窗的位置,齊云看著窗外飛退的事物,從林立的高樓大廈,逐漸變成郁郁蒼蒼的山林。他知道,這是出了主城,上高速路了。
睜著眼沒多一會兒,他就打起盹兒來,老實說,他有點暈車。
以往在長途客車上,總是一坐好就開始睡覺的齊云,今天卻怎么也睡不著。只要他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昨晚KTV里面的荒唐事情,還有張素衣摸著他的頭說他“小孩子氣”的情景,這讓他既羞憤又激動。他想睜開眼,好好想想,可汽車發動機的嗡鳴聲和密閉的車子里那股讓他反感的氣味,使得他頭腦發暈,難受得很。
下午五點,客車終于進了長途客運站。
齊云取下行李架上的背包,匆匆地下了車,一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他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還是咱老家的空氣吸著爽快。”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取了行李箱。
走出客運站,謝絕了一大批熱情的阿姨的邀請,在路邊攔了輛摩托車。
摩托直接把齊云送到了家門口,付錢過后,齊云轉身拉了拉卷簾門,門沒有上鎖。他把門拉了起來,喊了一聲“我回來了”,不見有人回答,他便再次把門關好,扛著行李箱和背包上樓去了。
二樓的客廳里,一個和齊云長相有些相似的少年正窩在沙發里,緊張激烈地操縱著手里的手機。而且他不時還發出“不是我說,這個甄姬必死”、“我這一波秀得頭皮發麻”等類似的聲音,齊云只聽了兩句,就知道少年正在和人開黑打王者榮耀。
“齊東,你怎么回來這么早?”齊云把書包丟在沙發上。
那少年這才發現屋子里多了一個人,他看了齊云一眼,繼續打著游戲:“哥你回來了啊。托你們高三生的福,高考全校放假五天,這才第四天假期呢。”
“爸媽還沒回來?”齊云把書包中幾本小說拿了出來。
齊東聳了聳肩:“這才幾點,老媽最近總是加班,爸倒是快回來了。”
齊云見齊東玩得很投入,也就不再說話,先把幾本小說拿回書房,整齊地放在了書架上,接著又把文具拿出來擺放在書桌上。齊云的書房,其實也是臥房,只不過窗戶那邊是書架和書桌,靠里面的是床鋪和衣柜。擺好文具后,他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被套一一取出來,洗好的衣服疊好放進衣柜,來不及洗的被套則扔在地上,打算晚上用洗衣機洗了。
等他收拾好一切后來到客廳坐下時,齊東的那局游戲似乎正好打完。
只見齊東重重地把手機摔在沙發上,嘴里還大罵著:“我艸,舉報這個馬可,什么玩意兒。菜雞不配玩榮耀,我19-3都帶不飛,這個射手躺都不會躺。你們可別說我菜,我這手韓信……”
話說到一半,齊東突然住嘴,他瞅了齊云一眼:“哥,你別老是不聲不響地出來啊,你要出現你好歹吱個聲兒。你老弟膽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誰開黑呢,這么起勁兒?”
齊東連連擺手:“沒,沒人,我自己一個人,單排呢。”